“当然有。”
“可你若不胜我,又如何杀我?”
“我是为了杀你,为何要去胜你。”
冲田总司越听越糊涂,明亮的眸子也满是疑惑。
古义酒说道:“家师曾言,剑乃凶器,剑术乃杀人的伎俩,故我派剑法,均以杀伐为主。若是寻常比斗,恐怕十分力气只能用出五六分,但若是拼命搏杀,十分力气就能用出十二分。我观你剑术严谨有度,虽凌厉无比,却留有余地,为不杀之剑。真要以性命搏杀,杀人剑自然要胜过不杀剑,所以我才会说,胜不了你,却可杀你。”
冲田总司低头想了一会,又摇头道:“不对,我自从加入新选组之后,常受命缉拿凶犯,死在我手上的恶徒不计其数,我的剑又怎会是不杀之剑?”
古义酒反问道:“若当时是你遇到了那三百山贼,你如何做?”
“自然是制服他们,将他们送官法办。”冲田总司说完又补充道:“我自信我能办到!”
“当然,冲田姑娘你剑术高超,对付一群蟊贼自然手到擒来。但这正是问题所在。”古义酒细心解释道:“若是我没猜错的话,你以往杀人,不是凶犯极力反抗,就是凶犯将要危急无辜,你才会逼不得已痛下杀手。”
冲田总司点头:“不错,我身为执法之人,自然不能滥用私行。”
“这也就是说,你并不想杀人,哪怕取人首级,也是情势所迫的无奈之举。”古义酒指着冲田总司的胸口说道:“我说的不杀剑,并非指你手中利刃,而是说你心中所想。你本不想杀人,即使你斩杀恶徒,挥的也是不杀之剑。”
冲田总司逐渐接受了这个理论,又问道:“那你呢?”
古义酒道:“我之前说了,我挥的是杀人剑。那三百山贼若以律法判断,或许并非人人皆死。但我认为他们作恶多端,应该受死,那他们就必须要死。”
冲田总司皱了皱眉,显然不喜欢古义酒的做法。但律法既然判了古义酒是自卫反击,那她也不愿过多纠缠,只是继续就剑术加以讨论。
“按你的说法,我的不杀剑就比不上你的杀人剑吗?”
古义酒笑道:“那不杀剑可不是你的。”
冲田总司都快哭了:“怎么连不杀剑都不是我的了?”
“你连挥剑的理由都没有,又怎能挥出不杀剑。”
“我当然有挥剑的理由!”
“你挥剑的理由是什么?”
“锄强扶弱,维护弱小!”
“我杀了三百山贼,明明你心中不满,可律法判我无罪,你就息事宁人。若是有罪犯高明,作案后未留证据,你明知他是犯人,又当如何?”
“自然是寻找证据,务必将恶徒早日缉拿归案!”
“若三五年仍不得证据,你放弃否?”
“不弃!”
“若三五十年仍不得证据,你放弃否?”
“不弃!”
“若三五百年仍不得证据,你放弃否?”
“若我不死,决不放弃!”
“很好。”古义酒点头道:“一千年后,你终于收集了证据,先是挖开了那罪犯的坟,将他的骨灰绳之以法,又去挖开了受害者的坟,通知他们沉冤得雪,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可喜可贺个鬼啊!
冲田总司精致的脸庞上满是纠结,嘴巴张了几下,却始终说不出话来。
罪犯和受害者都已经死去,就算破解了案件,又有什么意义?
“我该怎么办?”冲田总司真的要哭了。
古义酒回答:“我不知道。”
冲田总司被这四个字怼的头皮发麻,咬着银牙问道:“你提出的问题,你怎么会不知道?”
“因为我不是你,所以我不知道你该怎么办。”古义酒说道:“若是我,当然是斩杀罪犯,为受害者伸冤,他人的看法,对我来说并不重要。因为我会自己思考,判断得失,评估损害,并做好承担一系列后果的准备。我挥剑的理由就是杀伐,若是杀伐有利,我就去做,若是有害,我就不做。而你的不杀,并不是你思考得来的结果,而是旁人灌输给你的理念。我不是说不杀是错,若此念真是你心中所想,也能激发出不可小觑的力量。但在我看来,你只是被动的接受,这无疑就失去了人的灵性。你手持利刃挥舞,别人又何尝不是持着你来挥舞,你都没搞懂自己存在的意义,又怎会有挥剑的理由。连挥剑的理由都没有,你又如何能挥出真正的不杀之剑?”
冲田总司想了半晌,似乎懂了,似乎又没懂,最后只能小心翼翼的问道:“我存在的意义,又该如何寻找?”
古义酒反问道:“冲田姑娘,你可有想杀的人?”
冲田总司细细想了一会,摇头。
古义酒笑道:“你我皆为剑客,等你有了想杀的人,自然就会找到自己存在的意义。”
见冲田总司还是愁眉不展,他拍拍对方的肩膀说道:“这种事情任你再是聪明,也强求不来,若任何一人都无法让你生出杀意,不正说明了世间的无比美好吗?一切随缘吧。对了,我正要去宿街豆腐坊一趟,不如一起,也好换换心情。”
冲田总司犹豫了一下,点头答应。
古义酒十分满意,这初夏的灿烂景色,若有美女作伴,那便更加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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