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怕!蔺槐觉得他想表明这个。
“我怕了!”靳珂说得斩钉截铁,让蔺槐的表情都没能收回来,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头一次见把害怕说的这么光明正大,理直气壮的人。
“她虽然没说,但是我能明白,只要我敢继承靳氏一族的族长之位,那一天,就是我的死期。”
“不继承就不继承,她不想让我一统十八部族,那就不要一统好了。我不在意了,因为她让我从心里畏惧,但更从心里臣服。”
“有她在,十八部迟早会摆脱那种漂泊不定,物产贫瘠,宛如愚昧蛮族的状态。十八部终有一天,会像皇朝人那样,过上安定,富足,平和的生活,美好而幸福。”他的脸上带上了一种向往美好的憧憬。
“所以我可以按照她的要求,去追寻武学的最高境界,可以沉浸在书籍的快乐当中,做一个忽然换了兴趣的臣子。”
“天塌下来,还有个她在,一切都会变得很好。”
那个时候,蔺槐隐隐觉得,靳珂说的那个人,就是他所想的那个人。
“你知道,那种信念所在,却忽然有一天,轰然坍塌,令人措手不及的绝望之感是怎样的吗?那种让人看不到未来,如同要吞噬人心的深渊是如何黑暗吗?”他忽地又有些伤感,眼圈都隐隐发红了。
“她怎么可以在那么年轻就忽然薨逝!”曾经被压抑在心中两百年的感觉,让靳珂在此刻,没能控制住情绪地咆哮而出。
“我,不,应该是所有忠心追随她的人,都以为她哪怕身体再羸弱,也能一直活下去。”
后来尚武女帝以及四大家族的一举一动,都表明有异,他从澹台察察那里探听消息,得知殿下可能会复生。
但他不敢将希望寄托在这上面,所以,多活一天,就是多一天的绝望,哪怕曾经一统十八部的愿望,对他来说,都变得不重要了。
他只能埋头苦练,与暗影卫们如同往常那般,交手对练,彼此争锋相对。
因为只有那样,他才感觉,依然活在当年,活在太女还在帝京紫微城,还在大殿的龙椅上坐着的时候。
他能感觉得到,那几个暗影卫的内心与他一样。
所以他们,依旧按照殿下吩咐的任务继续做下去,假装她还在,假装她没有薨逝。
“所以,你知道我祭奠的是谁了吗?”
蔺槐张了张嘴,没有说出来。
“没有错,泰安太女,她的谥号就是这个,从她薨逝的那一年起,那个牌位就在那里了。”
“每年,我和活着的暗影卫们都会在那里祭奠殿下。”也只有那一天,他们之间的关系才像同伴,也因此,康林和康依才会知道他的忠诚度,才会在离去的时候,提点了他一句。
“殿下逝去的时候就是在腊月里,具体是哪一天,我不确定。皇朝习惯,帝薨,钟响九九八十一下,太子太女薨,钟响八九七十二下。”
“钟响,都是在人彻底离世后的第三天才会被敲响。”
“但当初将钟敲响的人,之后都被尚武女帝下旨随殿下殉葬了。我得到的消息是因为裴氏国师施秘法,进而泄露天机,当场亡于东宫,为殿下续命六日,所以尚武女帝迁怒于敲钟之人,丧钟敲早了。”
“所以对泰安太女薨逝的时间记载是不同的,有二十一日的,也有二十六日的。但我一直觉得,殿下就是薨于腊月二十三日。”
“殿下她,已然复生了吧?”靳珂看着蔺槐,终于问出了两个人都心知肚明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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