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韩维请张子颂帮他花钱,何止图图苏轼不相信,只怕连牧申都是不相信的。但是,张子颂却相信。他便揖手问道:
“说吧,韩知府想怎样?”
“呃,我也不太清楚。”牧申竟掏出一封信来:“你自己看吧。”
张子颂接过了信封,将其拆开。图图却趁机凑了过来,甚至还包括苏轼、牧申。众人皆是一脸好奇,便只见信上写道:
“皇恩浩荡、新法图强。‘青苗法’实施之际,开封府有‘青苗钱’数十万两,以兹各方借贷,年息两成。余闻子颂素有‘财名’,擅于经营。可否领头借贷二十万两作为表率,以示支持‘新法’?”
“年息两成,二十万两?你们咋不去抢!”张子颂还未开口,图图先跳了起来,“我家少爷有的是银子,何需借你高利贷!”
“咳,咳咳……,话不要说得这么难听嘛。什么叫高利贷啊?这叫‘青苗款’。”牧申看了信后已明白原委,此刻不免有些尴尬,只得牵强解释道:“新法初衷,是为便于百姓借贷、渡过荒年。民间借贷利息才高呢,动则本金翻倍,农民很容易破产。相比起来,朝廷所收利息,其实很低了。”
“强词夺理!”图图还未回答,苏轼已经吼了起来:
“难道朝廷已经沦落到和民间借贷想比了么?说得好听!说什么便于百姓借贷!咱大宋只‘常平仓’就储有‘常平钱谷’一千四百万贯,再加上‘广惠仓’,如遇荒年只需低价售粮,或者免费放粮即可。你们却将这些粮食,都变成了青苗法的本钱。还美其名曰变法,依我看分明就是‘与民争利’,分明就是强盗!”
“苏大人,说强盗就过分了嘛。现如今国库吃紧,适当获利也是有必要的呀。”牧申官位不如苏轼,又同在开封府下办事,只能勉强解释道:“再说了,广惠仓里还按照‘老疾贫穷’的比例,留了免赈济粮食嘛。”
“放屁!牛都牵走了,你留两根毛有什么用!”苏轼越说越是气愤,已经脸红脖子粗了,“我看那韩维,何止是鸡毛,简直就是牛毛!……屌i毛!”
“哎呀,不要动不动就说‘毛’嘛。”
图图、王诜等人,却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张子颂则赶紧拉开苏轼,先生好歹也是千古第一文豪,再生气也不能骂脏话吧。张子颂便赶紧安慰苏轼道:“先生息怒,可别气坏了身子。现在形式比人强,牧大人又官小,你骂他也没用啊。”
“就是,就是!”牧申也是连连点头,一脸感激并又略显无辜的说道:“下官只是一个八品小官,凡事都得按令行事啊。”
“助纣为虐!”苏轼咕嘟了一句,倒是不再骂了。
张子颂却发现,牧申这厮绝对是个人才,能屈能伸、脑子活络,为达目的既敢威胁程颢与自己,也懂得适当的放低身段以求自保。
不混官场,简直浪费了。
先生要是如此行事,只怕不出几年,妥妥的首相一枚。
当然,苏轼若是如此行事,只怕也就不是苏轼了。华夏几千年,公卿宰相无数,苏东坡却是只有一个,先生还是‘嘴贱’比较好。
张子颂自认做不到先生的真性情,便是看向了牧申。
“牧大人,整个汴京都知道,晚生不缺银子。按说开封府有银子,应该‘贷’给缺钱的人嘛。韩知府为什么偏偏要‘贷’给我?”
“咳,咳咳……”牧申貌似有些尴尬,
“韩知府说了,借给有钱人,才不用担心收不回本钱嘛。”
“有道理,韩知府英明啊!”张子颂一脸谦和,略带调侃说道:“那贷款之事,便这么定了吧。为了百姓少贷一点款,也为了韩知府能完成‘业绩’,不管开封府有多少银子,你都只管搬过来,我张子颂全‘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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