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呀!原来我们的藏花虚,原来我们的师父您,有这么精彩的故事!”
“我的故事讲完了。”独孤松说。
“几百年的故事,就这么讲完了?”乐栖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他觉得,如果独孤松当年拿的不是剑,而是惊堂木的话,那一定可以成为天桥下一个很优秀的说书先生。
“你还想再听的话,我可以再给你讲一遍。”独孤松说。
“不了不了。”乐栖连忙摆手。
“你悟出了什么没有?”独孤松问道。
“师父您是怀疑方休是太极双鱼中的一条?”
“他从水而出,很有可能啊!”独孤松叹道。
“原来悔过崖那个挑大粪种桃浇菜的老农,就是曾经与师父论剑的高手桃都?”
“是的。”
“那潇湘女院的上官琴笙……”
“她便是曾经琴城上官羽的后人。”
“精彩!真精彩!”乐栖拍手道,“那么师父,你真的没有心?”
独孤松道:“心是有的,只是没有心元罢了。跟无心没有什么分别。”
“那么师父是想找回太极双鱼,重锁妖魔?”
“也不全是。”独孤松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我是想打开锁魔台,重拾心元。”
“哦……是为何?”
“……”独孤松想了想,道,“我也不是很清楚,只觉得,我现在出剑越来越慢了,比起无情的我,我开始想念那个有情的自己。”
“师父你并不无情啊!”乐栖说。
独孤松叹了一口气:“我现在每天需要花越来越多的时间来镇压我的心魔……说多了你也不懂,方休胸有逆鳞,我想,就算他不是太极双鱼,也该同双鱼有莫大关系。我需要他。只是他现在剑术太菜,过几日,你随便找个借口,送他去悔过崖历练历练!”
……
方休躺在云中,呼吸均匀,睡得很香……
——从声音听出来,盘膝坐在他的对面,应该是个老人,奇怪的是,虽近在咫尺,但无论如何都看不清老头的脸,仿佛藏在雾中,又仿佛,是他身在雾中,老头人在雾外。
“师父。”话一出口,他也很奇怪自己为何叫他师父。
也许,是师父者,剑气逼人。
“乖徒儿。明天你就可以去砍了火龙道人了!”对面的师父说——果然是师父——从沧桑的嗓音中可以想见他的银须白发,和第一次见面时令人难忘的仙风道骨正气凌然。
“可是,我的剑术还这么菜,怕是砍不过火龙道人!就这么去找他,我怕会给藏花虚丢脸,给师父您老人家丢脸。”他说得很是诚恳,心里又感觉有些不对劲——自己何时有了个师父?何时又成了藏花虚弟子?
“这容易。”师父说。
他心中一喜:莫不是师父要将毕生绝学传授于己?却听师父说:“只要你不说你是藏花虚的弟子,就不会丢我们的脸了。”
“这……”他怔住。
“不过念你诚心向上,为师决意传你十言真诀,能否领会,全看你一己修为。你且听好。”师父缓缓地道。
他赶紧正襟危坐洗耳恭听。
师父缓缓道来:“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他忽然就有了一种被耍的感觉,心中的热情顿时消散无踪无影:“师父,这不就是老君的《道德真经》?我上小学的时候在书院听过,而且,这里有十二个字……”
师父道:“你不要心急,习剑之人,最忌心焦气躁。心不若止水,这就是你为何一直入不了剑道上境。”
“师父,徒儿知错。”他稽首道。
“咄!”师父忽然提高声音,“你且听好了!”
“师父我在听。”他屏气凝神,神情庄严而肃穆,尽量掩饰自己内心的迫不及待。
在一片迷蒙如雾的幻境之中,响起一位银须白发老人沧桑的嗓音:“是鸟时是鸟,是鱼时是鱼。”
“是鸟时是鸟,是鱼时是鱼……”他默念一遍,不知所云,一脸茫然。
“得此真言,常在心中吟,意动体轻盈。”
“这句也是?”
“这句不是。”
“哦哦……”
“记住了吗?”师父问。
“记……记住了。”
“很好……”师父说完,倏忽不见。
至始至终,都还是没能见着师父的真容——不过猜也都能猜到,该是独孤松无疑。
他一时有些回不过神来,又有些怅然若失,恍然间竟发现自己身在云中飘飘忽忽脚下踏剑,大惊之下,身子一晃直往下坠落,耳畔风声呼啸,穿过了几层薄云,几树桃花……砰!终于听见自己落在柔软被窝中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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