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浅雨端坐案前,双手平放于膝。
窗外,漆黑如墨。
这一天象,远近可见。
以他的目力望去,能看到更多细节。
那遮蔽天光的,不是别的星体,而是浓郁得化不开的污秽之气,久久凝结成煞,直冲云霄,造成了这种异象。
“天地人三才合运,方为一朝天命,真龙大运,本该可以镇压五行,平定煞气,怎么会有这种事情?”
抬头望去,望向帝都方向。
相隔太远,看不到天柱所在。
只能大略看到黯淡的光明,脆弱得如烛火。
平安县县衙以及县营方向,上方各自有光明冲出,在半空中作为节点,维持着一张倒扣的半透明白色网罩。
这便是法网,是人道力量的象征。
此时虽然依旧能在黑暗中维持着光明不坠,但苏浅雨却能清晰地感觉到,那光明黯了至少两分。
县狱方向有红光,但红光一样黯淡,更是有不少淡不可察的灰黑之气,透着不详的意味,缓缓飘向上方,汇入那空中。
那层明显虚弱了几分的半透明法网,仅仅是略微散发着微弱的白光,象征似地阻拦了一下,就被透了出去,几乎没有任何用处。
“县狱有狱神神力弹压怨气,但此时此刻,狱神神力也渐渐不起作用了……果然是天命有变?”
沉默了下,苏浅雨默默在心中演算。
小溪推开了门,一手拎着个灯笼,一手拎着食盒:
“苏浅雨,该用午饭了。”
“等我推算下夏朝气数的……”
苏浅雨头也不回,应着。
“夏朝国运跟咱们不想干,还是吃饭重要。”
小溪满不在乎道。
她才不理会什么国家大事。
什么国运都是肉食者才会考虑的问题。
她不需要考虑这些。
一日之计,柴米油盐酱醋茶,就够她操劳了。
更别提每日还要读经,打坐,面壁……闲暇时日或是还得参与县中女眷交际,她也很忙的!
至于什么身世……说真的,真心不重要。
在她看来,与其关注已经失去的东西,不如关心当下拥有的。
能有一间小小的房子,有自己几亩田地,衣食算是富足,已经很满足了,不能再奢望更多。
“如果夏朝灭了,就不会有人拿你的身世做文章。”
“你毕竟随我修行还短,没有什么道行,法术也没学几个,没有自保的能耐,难说不会遇到麻烦。”
“空谈大道,没有武力,没有护道手段,未来遇到外魔,就得受人欺负。”
“改明儿我教你些法术防身,教你符箓请神之术,持咒修行,遁地御空之术……虽然这些不是证道之术,但用在凡间争斗防身上还是很有效的。”
苏浅雨闭着眼睛,一边推算,一边回答着。
一国气数实际上牵扯到的是整个天下亿万人的因果,如果要详细推算是非常繁复的。
如果要精确到整个大夏境内每个个体的所有命运,这不是如今转生的他所能做到的。
那得深入定境,暂时摆脱肉身限制,以法界真身潜心默照。
事实上,降生到这个娑婆世界,也就是极苦世界,受胎人身,是一种降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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