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只因,人生于世,离不得吃穿用度,富贵者尽享荣华逍遥自在,贫贱者终日劳碌碌却还得为点滴花费而纠结算计,实在过得辛酸。
前世的李亢也是吃惯了苦的,穿得破旧一点莫事,常常饿肚子也莫事,可是,如今他身后多了三个年幼的弟妹,眼看着他们也要跟着自己吃苦,他心里就非常不是滋味了!
所以,去街坊家收“虎子”的事儿,他腆着脸做了;制备白磷时的刺鼻臭气,他也捂着鼻子忍了……只为早日摆脱这该死的穷困境地!
直到李惕如旋风般冲进臭气弥漫的卧室把小箱子里的铜钱一股脑儿地倒在他面前时,他终于舒心地笑了。
虽然钱并不多,却是个极好的开端!
“哥!”
李惕却已兴奋得声音发颤了,“四……四百文哩……他们加……加钱都要买哩!”
虽然西大街南遇仙正店里的一角羊羔子酒要卖到八十一文,但于李惕来说,四百文绝对是一笔巨款!
“干得好!”
李亢赞许地拍了拍李惕的肩膀,“去买些包子回来……都要带肉的!”
“呃……”
李惕一怔,笑了,“哥,带肉的叫馒头!”
此时的馒头就是后世的包子,因此,《水浒》里才会有“孙二娘人肉馒头”一说……这些李亢倒也明白,只是觉得,叫起来有些别扭。
“管它的呢!”
李亢大手一挥,“快去!多买些回来……”
想起那日小丫头将小半块饼捏了一上午,李亢就有些心酸。
现在有钱了,终于可以让她饱饱地吃一顿了!
“好嘞!”
李惕答应一声,麻溜地数钱去了。
他也只是个十来岁的孩子,又怎会不想吃肉?
李惕数了四十文钱,步履匆匆地出了门。
“大哥……”
本来在灶房里糊火柴盒的两个小丫头前后脚便进了屋,满脸期盼,“卖掉了吗?”
“喏,”
李亢将几根掰好的枯枝添进了火堆,连忙指了指堆在面前地上的铜钱,笑容可掬,“钱在这里呢!”
“啊……”
大姐顺着李亢的手指望去,顿时一声惊呼,“咋恁多?”
“好多钱!”
二姐满脸惊喜地望了一眼地上的钱,连忙又眼巴巴地望向了李亢,“大哥,你说过要给我买好吃的……”
“买!”
李亢连忙点头,“二哥出门去买了……管够!”
秀水坊中中的胡麻子馒头虽不及西尚书省西门外的万家馒头有名,却实惠得多,碗口大的馒头,馅肉醇香,不过五文钱一个。
李惕一口气买了八个,午饭的时候,四弟兄妹直吃得小肚溜圆,个个心满意足。
饭后稍歇,然后继续忙碌,制火柴是个琐碎的活儿。
直忙到日暮,云哥儿来了,在院门口便叫了起来,“惕哥儿呢?今日怎地没撞见他?该不会是病了?”
“云哥儿,”
正在卧室里帮忙搅拌树胶和磷粉的李惕连忙迎了出去,笑着解释起来,“我今日在御街上。”
“去御街做甚?”
云哥儿一愣,摇起了头,“御街上可莫得我们的买卖……”
御街上店铺林立,自然不缺卖火寸的,如他们这般背着木箱的小贩只能走街串巷地讨生活。
“云哥儿来了啊?”
李惕正不知如何答对,李亢笑着迎了出来,“二哥儿卖的是火柴,在哪里都不会缺买卖?”
既然是关系要好的街坊,李亢倒也有意帮他一把。
“火……火柴?”
云哥儿满脸疑惑,“火柴是甚物件?”
“喏,”
李亢将一盒火柴递了过去,“这就是火柴!”
“倒比火寸小了些……”
云哥儿接过火柴摆弄了起来,略显迟疑,“果真好卖?”
“好卖着哩……”
李惕连忙接过话,略显得意,“主顾加钱也要买!”
说着,李惕拿过火柴,摸出一根划燃了。
“啊……”
云哥儿稍一惊讶,便眉飞色舞起来,“如此稀罕物自然好卖!亢哥儿,能不能分我一些?保准给你个好价钱!”
“中!”
李亢的爽快让一旁的李惕大吃一惊,“每日分你十盒,不要本钱,卖了钱分我六成便好!”
“呃……”
云哥儿一怔,有些赧然,“这怎地好意思……”
“就这样定了!”
李亢一挥手打断了云哥儿,“只是,我估计这买卖也做不长久了!”
“呃……”
李惕和云哥儿都是一怔,变了脸色,“怎地做不长久?”
李亢笑着摇了摇头,那笑容里却透着几丝苦涩的味道,“我们的根基太浅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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