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去河边打盆水来给你死鬼爸爸擦擦身子,一股子酒腥味儿!明天我再找他算账!给他安顿好了再喂一下猪,咱们就吃饭!”女人吩咐女儿道。
“哎,妈,你等着。”这个叫秀儿的少女回头拿起木盆离开。
“难道是她?”看着少女的背影,张平摩挲着光滑的下巴,决定跟上去看看。
人自然是落单的好下手,张平觉得或许女孩儿身上有着什么线索。在他意识里女性一向是弱势群体,所以最容易成为受害者。他所接触的作乱鬼怪中,大都是这样的弱势群体的死后复仇。
张平这样想着就跟了上去。
这屋外面还别说,居然比几十年后还亮堂。星光烂漫,银月辉光流淌,但是这周围浓郁不化的阴森感似乎始终都没有变过。张平在路上眺望了眼,不远处银光涟涟,大河的气象绝不是几十年后的臭水沟能比的。
不过,该长的草还是长。只是比起几十年后,人烟气息还算浓密。有大块的菜地在薄雾中隐约可见,这个时候应该是离清明不远,大片大片的油菜稀稀落落开了花,已经有大半人高了。
少女走路好像带风,渐渐隐没在通向河边码头的幽深小径中。
张平跟在其身后落在了十几米开外,一路上也不远,直线距离也就两三百米而已。他潜意识里有些迟疑,难道不是这个少女?
河堤上,他回头看了眼那个树林中掩映着的小院,里面闪烁着微光。
“不对不对!如果按照我的视角是那个婴儿来推算的话,那么少女就不可能在我面前案发死亡,那么那个婴儿的视角又有什么意义?”张平稍一推敲,陡然反应过来。
他不太喜欢动脑子,但不代表他没有脑子。
张平立刻掉头,再度进入小院。
刚进门,入眼却是遮住大半灯光的一片阴影。
该死,来迟了!
那高高举起斧子,让他一阵瞳孔猛缩。下意识看了眼墙边农具中消失的那柄,那是他原本想要拿起的东西!
利刃猛的向下挥去!
“咔!”
一泼鲜血溅在了玻璃灯罩上。
“那个摇篮!”张平脸色阴沉。
意外来的太突然生硬,以至于他甚至没来得及想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
这里,只有那唯一的一盏油灯,自始至终目睹了这场莫名其妙的因果,以及到来的杀戮。
张平渐渐咬紧牙关,他四顾了下,却没看到本该在这里看孩子照顾丈夫的女人。
虽然来到这个记忆里已经预料到了一些场面,但是看着别人杀人的感觉也绝不会太好受。
“这家伙到底是谁!”
只见那个身影单手提着斧子,斧子的锋刃低垂,有鲜血滴落。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异样,一扭头,张平看见了他溅上血珠的半张脸。
“难道是他!”哪怕张平强自镇静,也忍不住将眼睛瞪大了半分。若是本体在这里,估计会有冷汗流下吧。
他直接穿过墙壁来到房间门口,打开门的房间里,床上并没有人。
张平有些悚然,他转身看向这个满脸通红却眼神凛冽的杀人犯:“你这个家伙为什么会杀掉自己的孩子啊……”
事情的发展有些超乎张平的想象。他只在油灯下依稀见过一眼这个男人,所以有些熟悉。刚刚也只是最糟糕的猜测,只是没想到居然真的猜对了。
这什么情况?他只不过是来这个鬼地方宰个小鬼的,怎么扯上几十年前的凶杀案了?
张平侧头看着男人的自己摧毁掉的产物,有些摸不准这梦境回廊的路数了,“难道是学曹操吗?孤梦醒好杀人……不,我离开的十分钟内肯定发生了什么……是了,这个家庭肯定有问题,所以才会出现几十年未消散的灵体,这样的怨念……”张平继续自言自语,“那女的尸体在哪儿?如果能找到,应该就能判断出一些事情了。”
没错,确实是尸体。
张平一看这男人身上的出血量就知道,这家伙肯定不止杀了一个小孩儿。
毕竟糊了一身。
“如果几十年前一切如其所发生的那样,那可真是……”张平想了想,牵动了一下嘴角,似乎想嘲讽什么。
“咚!”木盆落地的声音响起。
“……爸,不……不要!”少女着看着这一切,双手颤抖着捂住嘴巴。
“啊——!”一声高亢的尖叫撕裂了乡村宁静的夜空。
“天在作孽啊!”张平摇了摇头。
“咔嚓——!轰隆隆!”居然有炸雷在轰鸣!
那声尖叫不知为何竟仿佛要摧毁张平的耳膜,但更可怕的是那声突如其来的雷鸣,仿佛打击在张平的灵魂上。他本能一颤,立刻从浑噩中走了出来。
“咔嚓!”电光过后伴随着一声响彻天地的雷鸣,巨大的轰鸣声带着天地间的威势伴随着声影席卷而来。
醒来的张平再度抬头看向眼前的小屋,那生锈的大锁已经消失,
透过一闪而过的电光,张平看到了一个拿着一把梳子的小婴孩。孩子脸上十分平静,哪怕那双纯净的大眼里倒映着张平裹挟着天地之势的影子。
“原来就是你在作妖?”张平双眼眯起,手里捧着红尘异闻录,语气里也不带一丝感情。
没有惧怕,没有怜悯,甚至连同情都没有。
依旧还是幻觉,但是却是他一人与一鬼的单独对决。
这是属于张平的精神深处,这里可是他自己的主场。
张平看着自己时不时在地面留下长长的影子,不得不佩服这只的鬼的厉害。
“宛若真实,就是不知道在这里面死了会怎样……”同时张平也有点奇怪,之前的事……
它只是个婴儿吧,也不可能有那么多花头可耍。
难道,被什么东西当枪使了?
张平很自然地想到了这一点,嗯,略微有点不爽。但也仅此而已,管他有什么魑魅魍魉,它敢来,就横推过去!反正他才不会解案子,然后莫名其妙就扯上一堆破事。鬼那么多,他早就习惯了。
“存在了二十多年的鬼?呵,又如何?不过是别人随便拿来利用的工具罢了,还是同样的可悲。”他摊开书,嘴里呢喃,“阴阳有序,幽冥有主……”
“……呜呜呜,阿弥陀佛,无量天尊,上帝保佑,妈妈我好害怕……”赵莜熠抱着腿蹲在椅子上,勉强写着家庭作业,牙齿打着颤嘴里可劲儿念叨着。
“哗!”
“哗啦!”
………
屋顶有瓦砾摩擦声传来,似乎有重物在行走。
“哇呜——!”
“哇呜——!”
那熟悉的婴儿嚎哭不断响起。
…………
声再次响起,赵莜熠头皮发麻。她就算再迟钝也知道,这时候肯定来者不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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