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宗李晔来到洛阳,转眼已经二月有余,按照朱温的要求作了人事变动,后宫生活也渐渐走入正规,五月的一天决定宴请群臣。
宴会在崇征殿进行,朱温及文武百官全都参加,也算是大唐迁都后一项重大活动罢。宴席结束后昭宗又召朱温到内殿再去饮酒。
自从在陕州酒宴之上,朱温怀疑昭宗企图用毒酒暗害自己后,所以这次他疑心昭宗又要毒害自己,借口自己已经喝醉了不肯进内宫。
随后的一段时间,朱温一直在解决王师范的问题。因为王师范竟在朱温发兵陕西的时候,后院造反。
表面看上去,王师范这是自找死路吗?但事实上,王师范做足了准备,他首先联系了朱温的死敌李克用。
而李克用正在韬光养晦,他刚刚派兵去打晋州,因为听说朱温已经将皇帝接回京城而回兵。
李克用只是在道义上对王师范的行动表示了褒奖。王师范还联络了淮南杨行密,杨行密倒是出兵帮助了他。
但很可惜,他们失败了……
于是唐昭宗等人杀不了朱温,便将目标投向了朱温的夫人张氏。如果仅凭他自然是不可能的,但是在他身旁却有一个不良帅送给他的少年,对大唐忠心耿耿。
名叫张继业,原先在李克用那里潜伏,因其执法严明,智计百出,利用晋王李克用的赏识,扫平黄巢叛乱。
如今,唐昭宗被朱温带到了洛阳,不良帅将张继业派过来,一是保护唐昭宗,二是乘机除掉朱温的贤内助张氏。
殿内的金漆雕龙宝座上,坐着一位睥睨天下的王者。可惜这些年来,他的两鬓逐渐斑白。
底下,身着锦衣的少年跪在地上,脸色忧虑。身旁有着台基上点起的檀香,烟雾缭绕。
“陛下,张氏命不久矣!可她一走,朱温便如猛虎没了枷锁,陛下…您的日子也就不多了。”
“张爱卿,朕迟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只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你也快些出宫去吧!”
“臣……”
“张爱卿,朕求你了。走吧!我不希望最后一个忠于大唐的人才葬送在这里。朕还有一个孩子,名叫李星云,朕希望你能辅佐他。”
“臣遵命!”
望着张继业离去的背影,他不经回想起,那次自己刚见到张继业时,他给自己出的主意,让朱温上殿为他系鞋带,然后命令其他人杀了他。
前面一切顺利,但是在朱温不得不跪下为昭宗系鞋带时,两百多个侍从竟无一人敢于攻击朱温,不然朱温定死于殿上。
可惜,当时自己拒绝了张继业一些安排,例如让张继业当自己的侍从,亲自刺杀朱温。但是自己不太相信不良帅,也并未相信张继业。
也导致了整个计划失败……
回去之后,朱温不觉冷汗直流,于是朱温决定处理掉这二百多人,他预先在自己的军队中选了二百名与这二百人相类似的年轻人,然后趁昭宗走到谷水宿营时送去酒菜以慰劳这二百名侍从名义,把他们集中到一起全部用绳子勒死。
朱温让选中的二百名自己人,穿上与死去的二百名侍应同样的衣服,来到昭宗身边服侍皇上。昭宗开始还没有觉察,直到张继业传出一张纸条,他才发现自己身边已经都换成朱温的人了。
而张继业,也叫镜心魔。
而另一边,深夜。朱府灯火通明,朱友裕已经起床穿戴一新。不仅他,整个朱府上下所有人都穿戴整齐,且无一人敢大声喧哗。
朱友珪一大早也来了,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院中喝茶。他没想到自己好没动手,却已经有人动手了。
不由得,他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个带着面具的身影。基本上,整个朱府的人都到齐了,除了那个因“马有失蹄”而被士兵枭首的朱友宁。
朱友宁是朱温二哥朱存的儿子,朱存死在广州。朱友宁从小就跟着朱温读书练武。朱温将其视为己出,朱友宁作战勇敢,很得朱温喜爱。
得知张氏重病的那一天,朱温也不管外面战况如何,快马加鞭回到洛阳。期间不知道累死了多少匹马。
进入洛阳后,甚至于,干出了人挡杀人的事情。
“王爷!”
“殿下!”
“王爷!”
“殿下!”
“王爷”
这些人都是他麾下的爱将,如果是平时,他定会听从张氏的话语,跟他们打好关系。但现在他却顾不得这些,沉着脸快步进入了内房。待走到内房的门时,便看到崔钰站在旁边,和一名医师。
“情况如何?”
朱温脸色铁青,挥了挥手,示意二人免礼。而朱友裕紧紧跟在他身后,默默不语。
“王爷饶命,属下尽力了,但张夫人中毒已深,实在是神仙也难救啊!”医师四肢趴地,身体颤抖个不停。
“废物!”
朱温冷冷地看了医师一眼,手掌轻轻挥动,医师的话语顿时戛然而止,失去生息,变成一具冰凉的尸体。
进入内室,朱温进入卧房,在张氏的卧榻旁,跪坐着一大帮人,有朱友裕、朱友文、朱友华……
甚至于,连朱友珪也在其中。这些人眼眶泛红,跪坐在床榻旁的垫子上。
张氏死了,就再也没有人给他扛伤害了,所以他很伤心。张氏自然会死,但不是现在,他感觉自己羽翼未丰。
如果朱友珪知道张氏不久就会对他动手,他也许就不会这么想了。
朱温缓缓走近卧榻,看向床榻上的张氏。他还记得,这场战争他离开洛阳时,张氏还很精神。
如今却面如枯槁、眼眶深陷,一看就知是油尽灯枯、时日不长。看到这一幕,朱温的心不由地揪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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