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田县在实力如此强大的状况下依旧不肯举旗造反,反而每年在缴纳赋税的事情上冠绝大明,对朝廷处处忍让,不论朝廷颁布了多么苛刻的压榨条件,他们似乎都没有怨言。
云昭的长处在于治理地方,这一方面的名声享誉天下,可是,蓝田县的兵马却没有多少值得大书特书的地方。
贝勒,这就再一步印证了奴才的猜测——蓝田县兵马不强,或许这就是云昭对大明朝廷百般忍让的原因。
他们来到塞上,除过争取大义之外,奴婢以为,招纳蒙古人入蓝天军中,也是重要的原因。
奴才联系过一些蒙古王爷,他们都说草原上最大的马贼巴特尔梅林可能已经投靠了云昭。
所以,奴才以为,云昭准备引用这些蒙古人进入中原帮他打天下,用心不可谓不毒辣。”
岳托笑道:“既然如此,文程公你认为云昭有没有可能用他招纳的那些蒙古人与我们作战呢?”
范文程笑道:“蒙古人与我大清作战,从未有过胜绩,以前在硕睿亲王面前没有胜绩,奴才以为,在贝勒面前也是如此。
奴才能想到的,云昭那种枭雄不可能想不到,他不可能派被我大清打害怕的蒙古人来攻击我们,如果那样做了,奴才以为这是自取灭亡。”
岳托听了范文程的话忍不住哈哈大笑,不仅仅岳托一个人笑,满军帐的大小将佐也齐齐大笑。
一些参与过追击林丹汗的将佐更是笑的前仰后合,气喘吁吁的将自己昔日的战绩拿出来与同僚分享。
他们似乎已经忘记了不远处的卢象升,以及正在马鞍山上让济济格灰头土脸的李定国。
在张家口以北八十里外的落马沟此时却是一副人嘶马叫的热闹场景,无数骑兵如同狼群一般纷纷向落马沟聚拢,长长的马车,驼队装载着无数的物资也纷纷向落马沟集中。
云昭坐在一块雪白的岩石上,目睹了大队骑兵集合的辉煌场景,忍不住对钱少少道:“你杀巴特尔的决定是不是有些轻率了?”
钱少少道:“此战之后必杀巴特尔,我以为他已经是我麾下一条忠诚的狗,没想到这家伙了当了两年万夫长,居然有了一些自己的想法。
你也知道,一条狗要是有了自己的想法该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必须杀掉。
阿昭,你说这世上的人心怎么就没有一个满足的时候呢?
即便是已经被我掐掉了所有希望,巴特尔居然能从权力带给他的快感中重新找到自己,权力对人的影响真是太可怕了。”
云昭笑道:“你既然已经做了决定,我支持,对了,你到现在都没有告诉我,你是怎么控制巴特尔的。”
钱少少道:“我以前以为年纪小,在明月楼干的最多的一件事情就是给老鸨子递鞭子惩处那些刚烈的女子。
我亲眼见过无数三贞九烈的女子,在那条皮鞭下,从刚烈到倔强,再到一心求死,再到好死不如赖活着,到忘记自己坚持的东西,开始自暴自弃,最后到谄媚的奉承老鸨子给她多介绍一些多金的恩客。
见得多了,我就觉得人性是可以改变的,所以呢,就在巴特尔身上试验了一回,只是烈度远超明月楼老鸨子,最后的成果你也见到了。
现如今的巴特尔恨我到骨髓里,害怕我也害怕到了骨髓里,如今的巴特尔对我的感觉依旧是害怕。
再过一两年,他要是再打两场胜仗,我觉得就到了这家伙反噬我的时候了。”
云昭似笑非笑的瞅着钱少少道:“你以后还是少玩弄人性,人性是这个世界上最复杂最难以琢磨的东西,这一次你很有把握,我就担心下一次你可能会毁在这件事情上。
另外跟你说一件事,你姐姐要我问问你的意见。”
钱少少笑道:“以后估计没机会玩的这么大,看情况吧,我姐姐让你给我带什么话?
我私人的事情她做主就好,我没意见。”
“你就不听听你姐要干什么吗?”
钱少少瞅着蓝田县的方向慢慢的道:“她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血肉至亲,她也对起血肉至亲这四个字,我的父母也对得起这四个字,所以,阿昭,我也要对得起这四个字。
这可能是我这辈子唯一要坚持的事情。
你就告诉我姐,她要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没二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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