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九章多尔衮与多铎
此时的蒙古八旗还没有完全成型,身为仆从军,自然没有旗主,只有三个名义上的统领,而这三个名义上的统领直接效忠于黄台吉。
古鲁斯辖布,俄木布虎楚尔,耿格尔这三位已经自称为蒙古一族最有权势的王!
按照汉人的思维,成为仆从军统领这种事情需要尽量的低调,更不能狂妄的自称自己是最有权势的王一类的话。
如果这样做的话,会被自己的族人看不起,也会引起主人的不快!
可是,蒙古人不这样认为,他们非常的骄傲。
自从云昭听说这三个傻蛋这样自称,且相互拆台之后,他就觉得自己的智商被严重的羞辱了。
原本还想亲自面对这两万精锐的蒙古人呢,听到这个传遍草原的消息之后,他就懒得再去了。
觉得让同样脑子不够用的云杨去对付这三个人是一个很好地决定。
他甚至以为,多尔衮之所以不愿意跟这三个蠢货一起出发,就是不想被沾染了傻气……
面对三个只知道冲锋,撤退两种指令的蒙古骑兵首脑,面对只有两万人还非要拉开距离相互提防的蒙古骑兵首脑,面对坐看友军被敌人击溃却视而不见,且有些窃窃欢喜的骑兵首脑,云昭决定无视他们。
所以,当耿格尔的人头被高杰送过来的时候,云昭仔细看了这家伙的面相——大圆脸,淡眉毛,长眼睛,单眼皮,有一个扁平的鼻子,与课本上的铁木真的相貌几乎一般无二。
只是,没有铁木真那股子从骨子里透露出来的凶残与睿智,尤其是在死掉之后,嘴角还在下拉,看的出来,被砍头之前,他在哭泣。
“铁木真一人用光了蒙古一族千年起运!”
“从此之后,这一族只剩下苦难与悲伤!”
“他们永远怀念庞大的蒙元帝国,所以,他们的心是骄傲的,他们怀念自己作威作福的好日子却不知道如何重新恢复他们狡诈,却只是针对自己人,他们凶残,也仅仅是针对自己人,他们在自己的族群里威严的统治,遇到外族的侵袭却往往束手无策……”
就是因为这样,他们被汉人利用,被满清奴役……以后可能还要被别的族群利用。
因为他们有过光辉的历史,为了防止死灰复燃,所以,每一个利用他们的民族对会把最残酷的手段用在他们身上,在云昭的记忆中,满清的‘减丁灭户’,苏联的‘去蒙古化’都是这个民族史上最惨痛的记忆。
所以,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们骄傲而又自卑,残忍而又懦弱……
所以说呢,一个民族一旦有过伟大而又辉煌的过去,就不可能在俯首贴耳的给人做小,即便是做小了也不会被认同。
这种小,他们会认为是‘卧薪尝胆’,是‘别有用心’,是腾飞前的’忍辱负重’,是可怕的‘死灰复燃。’
这种忧虑云昭同样有!
不仅仅是他有,朱元璋有,黄台吉有,后期的斯大帅也有……所以,蒙古人必须悲剧就成了一种普世价值观。
他们当初有多么辉煌,多么强大,以后就会多么悲惨,多么没落。
这种状况对于大汉民族来说,早就不是什么稀奇事情了,每当异族统治中原的时候……汉人总是最倒霉的一个种族。
只是大汉一族总是能在倒霉之后再翻身做主人,这才是大汉一族得以长久不衰的原因。
云昭瞅着耿格尔的人头思绪万千……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一个大问题……
同样的,身披白色甲胄的多尔衮也瞅着桌案上的那颗人头思绪万千……这颗人头是俄木布虎楚尔的。
“四天时间,六百里路,葬送我五千仆从,如此蠢货,居然还有脸来求我复仇!
古鲁斯辖布呢?”
同样身披白色甲胄的多铎道:“听说俄木布虎楚尔被哥哥杀了,他逃了。”
多尔衮冷笑一声道:“他以为皇帝能庇护他?”
多铎叹口气道:“岳托,杜度两人在张家口也没有占到便宜,他们的粮草被焚毁,奴隶被劫夺,伤亡过万。
兄长,不能对俄木布虎楚尔他们要求太高了,这一次我们面对的是强敌。”
多尔衮坐的笔直,双手按在膝盖上瞅着军帐外湛蓝的天空道:“云昭!他是朱明的反贼么?”
多铎道:“说他是,是说他控制了关中,架空了朱明在关中的统治,就连皇族也对他俯首帖耳,不臣之心昭然若揭。
说他不是,他对朱明又忠心耿耿,不论是赋税,还是各种派饷,从不短缺,甚至在救援朱明百姓方面也不遗余力。”
多尔衮笑了,拍拍膝盖道:“反间计没有用吗?”
多铎苦笑一声道:“用了,自从云昭派人公然在白日用甲士杀进兵部尚书家中造成血案之后,就没人再提云昭这个名字了。”
多尔衮惊诧的道:“皇帝默许了?”
多铎道:“是的,皇帝默许了,从朱明京师内廷传来消息说,皇帝不死,云昭不反。”
多尔衮仰天大笑道:“有意思,有意思,一半忠义,一半反贼,太有意思了。”
多铎见兄长大笑,不由得皱着眉头道:“我们兄弟为皇帝所不喜,此次遭遇强敌,兄长真的要用正白旗的将士来填塞归化城的壕沟吗?”
多尔衮摆摆手道:“皇帝对我们兄弟心怀警惕之意不假,不过,还做不出利用敌军来消耗我正白旗满清将士的恶毒心思,这些将士属于我正白旗,更属于皇帝。”
“可是,从岳托送来的军报里可以看的出来,云昭在归化城以东的地方修建了长达两百多里的防线。”
多尔衮喝了一口马奶道:“绕过防线就是了,云昭没法子在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都修建出几百里的防线。
归化城孤悬塞上,就是一座孤城,古往今来,从没有一座孤城可以独立生存,一个都没有,他云昭何能例外。
此次作战,重点不在归化城,而在河套九原之地,在土默特川!”
多铎咬着牙道:“我们已经征服蒙古诸部一次,难道还要再征服一遍吗?”
多尔衮笑道:“别急啊,这才两次你就受不了了?我估计,只要蒙古人居无定所,我们就没法子完成对他们的真正统治,以后还要继续征剿的,就像朱明在早年做的一样。”
“岳托,杜度已经上本,自认失败,我们正白旗已经没有退路了,我总是觉得他们没有安什么好心。”
多尔衮叹口气道:“这些人已经学坏了。”
多铎怒道:“那个范文程还在教唆岳托,杜度。”
多尔衮看了多铎一眼道:“所以,你在盛京,就强行睡了人家的老婆?”
多铎大笑道:“那个女人不错,我后来不是还给他了吗?”
多尔衮笑着摆摆手道:“以后不要做这种事情,没的让人看轻了你这个固山贝勒。
传令下去,明日继续朝张家口进发,同时,派出小队游击,一路捉拿见到的所有人,没有仆从军,我们就再征招一些。”
大军离开了,俄木布虎楚尔的人头却留在了这座废弃的营寨。
一只闻到腐肉气息的红嘴大乌鸦从远处飞来,落在这颗已经发臭的头颅上嘎嘎的欢叫两声,就愉快的掏出一只眼珠子大嚼起来。
一枝羽箭从远处飞过来,将这只得意忘形的大乌鸦钉在地上,乌鸦拼命地煽动翅膀,过了片刻就不动弹了。
一个身穿花花绿绿衣衫的少年人从草丛里爬了起来,很快,同样装束的人稀稀拉拉的站起来六个。
为首的少年人警惕的四处瞭望一下,快步走进军营,开始数军营中废弃的灶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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