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就是一群百姓,我们愿意相信所有的事情都是好的,所有的事情的出发点都是高尚的。
黑暗才是人间的主色调,彩虹不过是雨后的一座桥。
前者决定人们的命运,后者是拿给世人看的希望。
“我们还是要改变这一切是吧?”
夏完淳拽着绳索正在攀爬彰义门城墙,爬到一半,他忽然有所领悟,就问跟他一起爬墙的韩陵山。
韩陵山瞅瞅城头上那些一个人守卫五个垛堞的宦官组成的兵卒道:“是的,一定要改变。”
“让事情回到正确的道路上,你说说,这是不是我们的责任?”
韩陵山又往上攀爬了一下道:“首先要让这个国家走入正途,比如,办事就是办事,遵循的是章程,而不是人情,贫穷者与富贵者在生活享受上可以不同,但是,在办事的时候,他们应该享有一样的权力。”
夏完淳点点头,又向上攀爬两下,探手攀住垛堞对韩陵山道:“为什么要把他们派上城墙?”
韩陵山跳上城墙,瞅着那个一动不动的宦官军卒道:“他们不会逃跑。”
夏完淳瞅瞅那个手持长枪,却浑身发黑已经死去许久的兵卒叹口气道:“阴兵守城,大明兵部尚书张缙彦实在是一个人才。
这种人才放在咱们蓝田,早就被我师傅拿去沤肥了吧?”
韩陵山瞅着城外苍茫的原野叹口气道:“我以为见到大明崩塌我会乐见其成,现在,我实在是高兴不起来。”
夏完淳道:“我来的时候,我师傅就说过,他不喜欢看到这一幕,担心自己会发疯,他又说,我必须看到这一幕,且必须生出警惕心来。”
“前事不忘后事之师,这句话说起来简单容易,可是,真正了解其中含义的人,心都是凉的,因为他知道,就算是知道了这句话又能如何?
人们会依旧选择走老路。”
留在京城的人,没有人能真正的快活起来。
城里死于鼠疫的百姓尸体,被官兵用投石车给丢出城外。
从城墙上下来的韩陵山,夏完淳看到了这一幕。
其实挺壮观的……尸体在半空中飞舞,死的时间长的,早就被寒风冻得硬梆梆的,丢出去的时候跟石头差不多,有的刚死,身体还是软的,被投石机丢出去的时候,还能作欢呼状……有些尸体甚至还能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京城宽阔的街道上见不到多少人,至于孩子更是一个都不见,只有几匹瘦弱的黄狗,在大街上巡梭,这些狗好像都不怎么怕人,见到韩陵山跟夏完淳的时候,甚至会呲牙咧嘴,看样子很想吃一下这两个看起来很健康的人肉。
夏完淳跟韩陵山两人口鼻上都捂着厚厚的口罩,戴上这种夹杂了药材的厚厚口罩,呼吸总是不那么顺畅。
五六个瘦弱的地痞从巷子里钻出来,拦住了他们两人。
他们身上还背着几个花花绿绿的包袱,其中最凶恶的一个家伙手上还有一柄染血的刀,刀上的血迹很新鲜。
韩陵山没有理睬他们的威胁继续向前走,夏完淳就很自然的挥刀了,两人迈着轻快地步伐穿过小巷子,而此时的小巷子里倒着十几具新鲜的尸体。
过了片刻,一些赶着马车专门收拾尸体的人看到了这些尸体,他们对于尸体上恐怖的刀伤视而不见,捡起那些遗落在地上的包袱,然后就把尸体都装到马车上,然后,送去城墙边,让那些投石机手把尸体丢出城去。
沐天涛得胜归来。
才到沐王府,就看见成国公朱纯臣,保国公朱国弼,兵部尚书张缙彦,首辅魏德藻,齐齐的坐在他家的厅堂上默默地喝茶。
沐天涛也沉默的坐在主位上,上来两个仆妇,帮助他卸掉铠甲,一些狼牙箭射穿了铠甲,脱掉铠甲之后,血便流淌了下来。
“用酒精消毒,清洗干净最为重要。”
在成国公朱纯臣,保国公朱国弼,兵部尚书张缙彦,首辅魏德藻的注视下,仆妇用沐天涛从蓝田带回来的酒精,掀开伤口,一丝不苟的清洗了伤口,然后才裹上纱布。
“昨夜出城袭营,并没有全胜,刘宗敏这个恶贼很警觉,我才开始冲击他的前军大营,他就已经做好了准备,虽然搅乱了他的前军大营,也烧毁了他的中军粮草,可是,这并不以让刘宗敏离开京城。”
沐天涛把话说的非常中肯,甚至算是诚实的禀报了军情。
首辅魏德藻摇头道:“世子昨夜冲锋陷阵表现之悍勇,老夫等人都有目共睹,自然会禀报陛下,不会辜负世子为国征战一场。
老夫等人今日前来,不是来向世子请教战事的,现如今,京城中粮草匮乏,军兵无饷银,世子之前征饷甚多,此时应该拿出来,让老夫征召更多的敢战之士,守住京城。”
沐天涛茫然的抬起头,瞅着面色严肃的四人道:“征来的饷银,已经全部交给了陛下,我想您几位不可能不知道吧?”
兵部尚书张缙彦有些烦躁的道:“陛下那里的银子已经用光了,现在,我等就想知道曹公宝藏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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