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时候,多尔衮等不及冰雪消融就踏上了向北的征程,他丢弃了赫图阿拉,放弃了努尔哈赤的陵寝,放弃了黄台吉的陵寝,放弃了建州人用了六十年时间,战陨四十万战士,损伤百万建州人建立起来的满清帝国。
在李定国强大的压力下,开始向北转移。
多尔衮是最后一个离开赫图阿拉的,他在这座陈旧的城池上站立了良久。
在他的身边站着一个少年人,同他一样遥望着南方。
“万历十三年二月,太祖在对苏克苏浒部、董鄂部取得胜利之后,又剑指苏克苏浒部左邻之哲陈部。
太祖以披甲兵二十五、士卒五十攻打哲陈部界凡城,但因对手准备充分,太祖无所斩获。
当回师至界凡南部太兰冈之时,界凡、萨尔浒、东佳、巴尔达四城之主率四百追兵赶来。
玛尔墩城之战的败军之将、界凡城主讷申、巴穆尼等率先逼近,太祖单骑回马迎敌。
讷申将努尔哈赤马鞭斩断,太祖回马挥刀砍中讷申后背,将其劈为两段,又回身一箭击毙巴穆尼。
追兵见主帅阵亡,呆立一旁。
太祖亲自殿后,用疑兵之计与其部属七人将身体隐蔽,貌似有伏兵一样仅露头盔。对方失去主帅,军心不稳,又担心有伏兵,因此不敢再追。
四月,太祖再率绵甲兵五十、铁甲兵三十征哲陈部,途中遇界凡等五城联军八百。
面对十倍于己的敌军,太祖的五祖包朗阿之孙札亲和桑古里卸下身上的铠甲,交给别人,准备逃跑。太祖怒斥二人后,与其弟穆尔哈齐、近侍颜布禄,兀凌噶四人射杀敌军二十余人。
敌军虽众,但畏于太祖一方之勇猛,士气大衰,纷纷溃逃。
太祖追至吉林崖,大获全胜……而后便有了大清第一座城池赫图阿拉。”
年轻的大清皇帝福临面无表情的道:“皇叔,我们真的只有北上这一条路可以走了吗?我大清还有这么多的猛士,皇叔也在辽东,朝鲜布置多年,难道也不能抵挡云昭的进攻吗?
想当年,萨尔浒一战,强大的大明不是也被击败了吗?
强悍如孙承宗,熊廷弼,袁崇焕,洪承畴者不都在我大清面前折戟沉沙了吗?
为什么这一次我们不坚决抵抗,反而要离开辽东,放弃我们拥有的一切呢?”
多尔衮叹口气道:“福临,今日之大明与昔日之大明完全不同。”
福临看着多尔衮道:“有什么不同?”
多尔衮道:“他们的作战意志极为果决,他的准备极为充分,他们的将军没有私心,军卒没有胆怯,他们的武器极为精良,与这样的敌人作战,那是自寻死路。”
“既然如此,叔父为何还要在朝鲜苦心经营,后来又亲手毁灭了朝鲜,还要我亲手杀死朝鲜储君海陵君?您应该知道,他是我为数不多的朋友。”
可能是要离开辽东了,福临的口气逐渐变得强硬。
多尔衮看着身边的福临道:“做好过苦日子的准备吧,叔父没有办法跟你说明白很多事情,你只要记住,叔父做的所有事情都是为了大清的未来。
我们对面的大明又从死灰中燃烧起来了,这一次他们会燃烧很多,很多年,在他们的光芒下,大清如果想要活着,就只能远离他们。”
福临大声道:“就像李弘基那样?损失一半的人手?”
多尔衮冷声道:“如果剩下的一半人能活,那就死一半。”
“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不跟明国的军队拼了?我的祖父是大英雄,我的父亲是大英雄,我的叔父本来也该是大英雄,可是,您偏偏杀了准备一心与明国作战的济尔哈朗,宁愿军心动摇,也不肯与明国作战,这到底都是为了什么啊?”
多尔衮苦笑一声道:“你为何不去问问一向悍勇的岳托,多铎,问问这些曾经与大明军队作战过的将领,问问他们为何也同意往北走呢?”
“他们都是胆小鬼!”
多尔衮摇摇头道:“他们不是胆小鬼,是真正的将军,他们明白,与现在的明军第一次交手的时候,我们偶尔能占据一点优势,第二次作战的时候,他们占据一定的优势,第三次作战的时候,我们吃了很大的亏……现在,如果开始第四次交锋,福临,你来告诉我会是一个什么局面?
这些年来,大清的军队一直在成长,武器一直在更换,可惜,不论我们如何成长,对面的明军他们成长的速度比我们更快。
当我们还认为骑射乃是军之根本的时候,他们已经用火枪击败过我们一次,当我们开始也用火枪的时候,他们的火炮开始覆盖整个战场。
现在,从大明传来的所有消息都告诉我,此时的大明已经强大到了无可匹敌的地步。
他们几乎杀光了乌斯藏高原上的人,他们几乎把所有的蒙古人当成了奴隶,他们在西域所向无敌,似乎正在有计划地清空西域。
我们才是大明朝的生死仇敌呀……如果我们战败,我以为建州人亡国不可怕,可拍的是灭种!
福临,你要学会忍耐,你要知道忍耐,你是我大清的皇帝,你并非是为你一个人活着,你活着全部意义在于带领建州人顽强的活下去。
我们的祖先完颜阿骨打兴盛过,最后灭亡了,我们的太祖,高祖曾经在辽东打的大明人屁滚尿流,你的皇叔曾经统领大清铁骑在大明横行无忌,烧杀劫掠,那是我们过去的辉煌。
福临,我们现在又要开始沉默了,低下头,先活下去,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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