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帝面色黢黑,却欲气炸个心肺。
“告辞!”唐惟一拱手,自亦离去。
“唐惟一!”崇祯帝气怒攻心,吼道。
“……”唐惟一顿住。
“若六年前,朕如你所愿,你会如何?”崇祯帝吼道。
“自亦保你大明江山!”唐惟一道。
“折辱朕,便那般随你心意?”崇祯帝吼道。
“圣人之位,止承其重,方受其尊也,便如桀纣,便如隋炀,桀纣者,自亦昏暴,却知子受实生个仁心,欲释天下苦奴,隋炀者,止如贞观之治,皆随其恶政也,然则,成王败寇,丹青铁笔留名,欲做个有为之君,便需舍得虚名,且如太祖那般嗜杀的,止大明未亡,哪个史官敢写个暴君?”唐惟一道。
“……”崇祯帝心灰若死。
“却如你这般的,为士、为商,恐为人赚个命去,做工亦未见你兄长般天赋,便老老实实做个农夫罢!”唐惟一叹一声,自顾离去。
“大明……大明亡了!”崇祯帝悲泣,一口老血喷出,摔在地上。
“皇爷……皇爷……”王承恩慌忙上前,止将他抱住摇晃。
“快……快……传御医……传……”周后亦是慌急,止喊了一声,却自止住,已做亡国之君,可仍唤得御医来?
“朕是昏君……朕是昏君……”崇祯帝哀声呢喃,“朕,葬送了大明江山!”
“父皇,父皇……”坤兴公主扑上前,抓了他手,哀哀哭泣。
“既已失国,却亦失家否?”张太后上前呵斥,“却当你做个皇帝,便强于你兄长,若知你这般不堪用,尚不如请福王叔做这天下至尊!”
“皇嫂!”周后哀求目光望她。
“大明既已亡国,侥幸留个性命,已是天幸也,你若去了,却叫这般孤儿寡母如何活?”张太后斥道。
“皇嫂!”崇祯帝泪流满面,望那张太后,“朕把祖宗传下的江山丢啦,朕把它丢啦!”
“做不得皇帝,便做个丈夫,做个父亲罢,止如皇宫这般大,一家老小如何生活,却该你来操心!”张太后叹道。
“朕该如何?”崇祯帝哭泣。
“哎!”张太后叹一声,“止将贵重的发卖了,遣散婢仆,自亦够我们日用生活的!”
“……”崇祯帝哽咽无言。
北七省尽入唐惟一之手,那混元军亦自兵临江北,南六省风声鹤唳。
“陛下,为何踌躇北岸?止我军海船齐备,自亦一举渡江,一统天下,亦可自福州北上,南北夹击!”王梦如却于长江北岸陪同唐惟一巡视。
“文风荟萃,繁华盛景,实不忍毁于兵戈也!”唐惟一却心生不忍。
“陛下仁慈,止军兵至此,自当取之,若无功而返,恐挫锋锐也!”王梦如道。
“亦知此理!”唐惟一叹一声,“若可不动刀兵取之,自亦完功也!且待半月!”
“陛下仁慈,实天下之福也!”王梦如赞道。
却见身如鸿雁般,已渡江而去。
东林书院。
“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却见两侧,唐惟一止觉好笑。
“你是何人?”却见个青年士子上前,神情不善,“止闻你言语间讥讽,可有什么可笑之处?”
“止言东林党祸国殃民,便觉可笑,止当妄言,今见这两行,便觉实是个真的!”唐惟一笑道。
“放肆!”青年士子勃然色变。
“你若读书,却是为个什么?”唐惟一道。
“自亦搏个功名,光宗耀祖也!”青年士子理直气壮。
“你事事关心,又是为个什么?”唐惟一道。
“自亦拨乱反正,治国平天下!”青年士子慷慨激昂。
“我读书,止为明个理,明个理,自亦复良知本体,止依良知做个功,自亦德传天下,德传天下,自亦光宗耀祖也!”唐惟一道。
“却是心学余孽,妖言惑众也!”青年士子冷笑。
“你可有个仁心?”唐惟一道。
“自亦有之!”青年士子道。
“却生于哪里?”唐惟一道。
“生于天下也!”青年士子道。
“生于天下,自亦是那天下的,怎说是你的?”唐惟一道。
“止我生的仁心,自亦是我的!”青年士子道。
“却与你身上,未见那个仁心,若你有那仁心,大明怎会亡了?”唐惟一道。
“强词夺理,大明亡国,实是昏君倒行逆施也!”青年士子道。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损不足而奉有余,却道农夫贫困,止受个重负,艰辛求活,士人读书明理,衣食不愁,亦受投献,掘大明之根基,商贾金银满仓,亦不缴纳税赋,却见农夫卖儿卖女,可生恻隐心?”唐惟一道。
“……”青年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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