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家大少爷成婚的话头还来不及扩散,街头巷尾的老少爷们便又多了新的谈资。
流言蜚语什么都有,笑叶家的大少爷初经人事,被新婚的小娘子勾了魂魄;笑叶大少爷能娶到吴家的小娘子,昔日那可是无数人踏破门开都求不来的;又笑吴家娘子年纪轻轻的便守了那贞节牌坊。
男人们开起车来,却也比不上他们的婆娘恶毒。
同样是女人,却从未有过半分的怜悯,说吴家小娘子是那天煞孤星转世,克死父亲,现在刚刚嫁进叶家,又克死了丈夫。
然而叶家内部的氛围却是与外面截然不同,高高的院墙像是挡住了所有的流言蜚语一样,所有的人都吴选一身边的丫环小玲一样,看见吴选一就像是没有看见一样,顶多就是道一句少奶奶好。
此外别无它言。
叶家大少爷头七的日子里,作为唯一的妻室,吴选一以未亡人的身份披麻戴孝,跪在棺椁边,迎客送往,在人前眼泪就没有干过,哭得累了,便伏在地上不断的扣着响头。
只是那些跟着自己男人登门的女眷却嘴上恶毒,说什么这新入门的娘子自觉自己克死了丈夫,有愧于叶大少爷,才哭得越发狠了。
吴选一不顾其他,只是自己哭着,不哭这短命的叶家少爷,只哭自己和吴家之后的颠沛流离。
父亲被赐死了,家也被抄了,吴家在帝京肯定是待不下去,只不过日后去哪儿,还得等那宝座之上的人一句话。
夜渐渐地深了,也越发的寒冷了起来,吴选一守在灵前,不断地往身前的火盆里大把大把地丢着纸钱,似乎烧着的不是纸钱,而是自己满腹的委屈。
火头烧的很旺,将空气之中刺骨的寒意稍稍祛除了一些。
突然身后传来了缓缓踏至的脚步声,吴选一蹙眉,端直了身子正要开始抽泣。
“哭这么久都不累的吗?”身后传来了一道陌生的男声。
吴选一紧抿薄唇,转过头看了一眼后面的人,更深寒重,一张狐裘披风在她回头的一刹那,妥帖地搭在了她的肩上。
“这位公子,请你自重。”吴选一立刻将身上的披风取下来,捧在手中,望着眼前这个眉宇间带着一丝肃杀之气的年轻男子道。
年轻男子淡淡一笑,并没有伸手来接吴选一递回来的披风,而是缓步走到了棺材前面。
这个男子自己这几日并没有见过,难道是叶家的远亲今天才刚到嘛?吴选一心中疑惑着,同时也觉得他的行为太轻佻了,自己刚刚丧夫,守了新寡,他怎么可以半夜一个人来到灵前,还不由分说将披风披在自己的身上。
这披风上还带着余热,分明之前就是他自己披在身上的。
孤男寡女,这事情要是传了出去,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吴选一紧张地看了看周围,却是发现丫环和仆人全部都不见了。
吴选一的内心瞬间警觉了起来。
年轻男子抬手搭在棺材盖上面,瞥了吴选一一眼,道了一句:“我叫叶易。”
叶易两个字像是一道炸雷响在了吴选一的脑海中,吴选一一下子愣在了原地,叶易,他就是叶易。
吴选一又立刻瞥了一眼灵位,那上面鲜明地写着叶易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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