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都没有作为侠客的热血与正义,更别指望他能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了。
如果他走上了歪路又当如何?
“枫,你会回修道院吗?”
少年没有停下手中的工作,坚定不移的说道:“不会。”
易叹了一口气,又问道:“你现在还恨她们吗?”
“不恨!”
易闻言取下了怀中的佩剑,此剑名幽梦,是先师的旧剑,原本他想将这把剑赠与自己的第一个弟子空,却被谢绝。
“这剑的阴冷之气在无极几代人的温养下早已消失殆尽,你要出山,总得有趁手的兵器,为师除了这个,也没什么好给你的了。”
少年抬起头,深邃的眼球中带着困惑,仿似一头狼望着平空出现在面前的猎物。
易这才注意到,他的木剑从来都放在离自己三尺以内的地方,此刻依旧如此,他每次弯腰的时候都会适当的再往下调整一些。
易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问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没有人值得你放下防备吗?”
少年愣了一下,旋即自嘲一笑。
太阳不知不觉已经挂在了山头,阳光下,易的露在外面的发丝愈发的苍白了起来,就连他的胡子也不例外。
少年终于放下了铁锹。
无极剑道的至高境界在于无极二字,只要领悟了这个境界,那无论敌人有多么坚固盔甲和魔法防御,无极剑道的每一剑都可以无视防御对他造成切切实实的伤害。
而想要获得这个,则需要无极门历代相传的火种,这是铭刻在血统上的印记,为了将无极剑道传承下去,易终究还是将这个火种传给了少年,代价便是易逐渐消逝的生命。
“最后再跟我比试一场吧,就像你说的,生活要有仪式感,即便是葬礼也不应该有意外,你赢了,幽梦就归你。”
少年咧嘴一笑,终于暴露了掩藏在眼底的贪婪,他捡起了木剑,如风一般消失在了原地,随后便是凛冽如狂风暴雨般的进攻。
易站在原地,身形没有挪动分寸,手中却剑光大作,不断的抵挡着少年的攻势,终于不查之下,他的胸口被木剑狠狠的戳中了一次,鲜血自嘴角溢了出来。
他已经没有办法再使用高原血统进行高强度的剑术了,反倒是少年那边,丝毫不留情面,刚才那高原血统下带着无极的一剑,让他的五脏六腑都收到了不同程度的损伤。
易靠在了枫树上,喘着气,幽梦自手中滑落。
此刻他的眼中浮现出了孩童时代嬉戏在青山绿水中的情景,人之将死,最宝贵的莫过于回忆。
对他来说,最宝贵的回忆不是学剑的那些年,也不是成为大师站在巅峰的那些日子。
而是水流,风铃,风吹过无极的小山包,斑驳的竹林,母亲还在,找不到他的时候,在河边徘徊的身影。
易这个名字活着的意义就在于将无极剑道传承下去,而现在,他终于解脱了,还是以一个剑客的身份,还有什么比这更值得高兴的呢?
少年弯腰捡起幽梦,一只虚弱的手却搭在了他的肩头。
“我知道自己劝不住你,但还是…谢谢。”
他的身形微微颤抖了起来,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话语变得像刚才那样冷漠平淡。
“你是我师傅。”
易愣了一下,嘴角露出了释然的笑容,嘴角似有若无的哼着童谣:“风儿清,月儿明,树叶儿遮窗棂……”
夕阳渐下,枫树下新立了一座孤坟,与先前的墓碑对立。
少年坐在坟前,浇了一些酒,红着眼睛絮絮叨叨不知在说些什么。
枫叶缓缓落下,又到了一年最萧瑟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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