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料,年轻公子却是轻轻一笑,道:“这还不简单?”
他向后伸出手去,五指张开,对准人群中一位服饰穿着较为普通的青年,掌间骤然生出一股奇特的引力,带着一股风,那青年的身体即刻就像风中的萍絮一般被吸了过来,他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年轻公子的手就猛地掐住了他的脖子。
其他人也都还没反应过来,那年轻公子脸上就露出一阵狞笑,抓着青年的脖子猛地往地上甩去,同时另一只持扇的手也带着红色的轨迹挥了下来,红色纱布编成的扇面在风中轻轻划过,扇面上描的无数妙女也随之开始翩然而动,掀起一段美妙的舞蹈。
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
一截落在地上的断臂。
一片高高溅起的血水。
啪地溅在女子洁白如雪的脸颊上。
人群死寂。
越晗雪也呆滞在那里,脸上的血顺着她完美的脸颊缓缓淌下。
年轻公子半蹲在地上,一只手按在那失去一条手臂,疼痛得喊爹喊娘的青年胸口,一只脚踩在他腿上不让他挣扎乱动,红纱竹扇轻摇,悠然说道:“姑娘要垂死之人,现在有人选了。”
“你可愿治否?”
……
作为法制严谨的洛州城子民,已经有太多的人忘记血腥这个词描述的是什么场面了,他们顶多在家里杀杀鸡的时候,看着那鸡脖子中喷出的血感到血腥,何时曾见过一个大活人在面前被斩断一条手臂,血溅起半人高?
所以当他们回过神来,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许多人都蹲下身子开始呕吐,也有人尖声而叫往人群外冲去,年轻公子并没有阻止那些人,似乎也不担心会把刑事府给惊动出来,既然有胆做了,就不要害怕后果。
越晗雪比那些尖叫着落荒而逃的人要好点,作为医者她见过的血和死人不计其数,只是她此刻也万万想不到,有人敢在洛州城内当众行凶,还是因为一个莫名其妙的理由。
她站在门外,连脸上的血都没有擦,神情渐冷,说道:“你故意来闹事的。”
年轻公子如春风一笑,道:“何来故意?不过是慕名而来,既然姑娘你执意讲规矩,我也就跟你讲道理,眼下这人你若是不救,他就会失血而死,到时候他的亲友眷属怪罪的可不是行凶的我,而是见死不救的你,你觉得这个道理对不对?”
越晗雪冷着脸走出医庄的门,到那被踩得动弹不得的青年旁边,扫了一眼那跳踩在他大腿的脚,说道:“把你的脚拿开。”
年轻公子哈哈一笑,收回了脚,站起身来说道:“胭脂医仙果然是救死扶伤的活菩萨,名不虚传。”
越晗雪没有理他,望向那些场下仍留着的几人,淡淡道:“看热闹么?来个人帮我把他抬进去。”
那几个人脸色苍白的摇头,眼神心虚地瞄向摇扇轻笑的年轻公子。
连平时里和这年轻公子混熟的几位浪荡子弟都想不到,原本这位只会逛青楼败家的富商之子,东城巨富姚家的三公子,竟然真的成了传说中的修行者。
就因为去了京城一趟,进了那号称天下第一圣地的阐院学了几个月。
越晗雪脸上的白粉胭脂黑了几分,不过也知道了他们的害怕源自何处,姚三公子方才那一手隔空抓人,分明是修行者才具有的手段,凡人畏惧修行者,在世俗的哪里都不奇怪,即便这里是刑法至上的洛州城。
她默不作声,弯下腰去撕开那青年的衣袖口,紧紧缠在他的断臂处,耳边尽是青年疼痛的哀嚎声,她没有不耐烦地让他闭嘴,简单包扎好伤口后,她洁白的衣裳上也沾染上了不少的血,正当她正准备将青年背起送进医庄内,那姚三公子令人生厌的话语又在耳边响起:
“姑娘可要我帮忙?”
她淡淡地道:“你只需把医药费出了就行。”
一声轻笑。
她背起青年,与他擦肩而过。
一只脚刚刚踏进医庄的门,她却又停住了。
因为有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越晗雪转过头去,手放在她肩上的年轻公子正一脸挑衅地望着她。
从平淡到面无表情,越晗雪的神情变幻只用了一瞬间,再从面无表情到寒风微凛,她的眼中飘过无数冰晶。
因为被李迹说得懒惯了,大多的时候,她都懒得生气。
但现在是真的生气了。
原本看着这女子逐渐变化的神色,姚三公子的脸上很是春风得意,仿佛看着仙女身上的凡俗气越来越重,是一种颇有成就感的享受,他本来就是想到什么就去做什么,从来不计后果的放浪性情,近日刚从京城回来,便想找个借口来见识见识这位远近闻名的胭脂医仙。
但在接下来的一瞬间,他双眸中的得意尽散,脸上一下子出现了错愕、凝重以及兴奋的多种情绪。
一股独特的寒冷气息,若有若无地从他面前的女子身上溢散出来,就连空气里极其微小的尘埃都被冻结,他们之间数米的空间,就像是被来自北方极地的寒流吹过。
越晗雪脸上的血珠还未干,却凝结为红色的冰晶悄然被吹散。
她有胭脂医仙的美名。
但此时,她的脸上不是胭脂,是冰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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