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为你这样想,所以才一直做不出选择。”
柳绮喃喃道:“是啊,二哥从小就不让娘亲省心,他的父母抛弃了他,令他从小心里就生出了仇恨的种子,变成现在这样并不是他一人的错,我既然入了这个家,我就有责任重新把他拉回到正途上,不管是用什么办法,但我又不想让娘亲伤心,让大哥伤心,你说我该怎么做?”
“我又能怎么做?”
她的眼里满是哀伤。
李迹说道:“但你如果犹豫不决而做不出选择,和视而不见有什么区别?所以你的不选择,实际上就是做了选择。”
柳绮的神情更加恍惚。
“我觉得,你想要的其实就是个顺心意而已,既不让自己有愧于洛州捕头的职责,又不想伤了柳夫人的心,两头顾来顾去,实际上却没顾上最重要的东西,那就是自己的心意。”
李迹看着桌上的空盘,继续说道:“心意这玩意儿,其实就像女人的脸一样,说变就变,就比如你今天觉得我请你来海月楼吃鱼翅烹熊掌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没准儿明天你就不高兴了,觉得自己应该请回来,让我高兴高兴你才能更高兴。人的心啊,是最善变的,你连自己的心意都不去顾,还想顺别人的心?别逗了,我的柳大小姐啊,你为什么要站在别人的立场上考虑问题呢?”
柳绮回过神来,瞪大眼睛,没听明白他在说什么,自己不正是站在捕头的立场上才感到为难吗?
李迹知道她还没听懂,便继续解释道:“不是让你站在捕头的立场上,或者站在柳夫人或者苏秦的立场上,你要以柳绮这个人来考虑,别管别人,就想如果你还没有当上洛州城的捕头,还没有被柳夫人收养,那时的你会怎么做?”
柳绮似乎听懂了一点,若有所思。
李迹把玩着桌上的一对青白玉镂空螭纹杯,笑道:“我今天也做了一件顺心意的事情,虽然那件事本来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但为了以后让自己的路走得更顺点,我也就遵从了自己的心意这般去做了,然后做起来的时候就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其实不管是行善举或是做坏事都一样的,做事若是不顺自己的心意,便会越做越索味,越活越累,人这一辈子,最重要的不就是开心么?”
“我说的开心不是只顾自己开心,而令别人不开心,但是站在矛盾的双方中间,你无论怎么选,都会令其中一边不开心,这是无法避免的,那么,你的为难也就没有任何意义。”
“做你自己吧,不要考虑谁与谁,当年那个敢于站上伊阙关城头要王锈将军拔刀的姑娘,可不是你现在的这个样子。”
柳绮这下听明白了。
做她自己,做那个敢爱敢恨,身为魔却比谁都像人的柳绮。
少女想通之后,仿佛一下子解开了心中的一个结,站起来,用女子之礼再次认真地向他答谢。
李迹心情更好,哈哈笑道:“按照江湖规矩,你或许应该以身相许。”
这次柳绮居然没给他脸色看,反而柔柔一笑,尽显少女娇羞风情。
李迹瞪大眼睛,一时间不知所措。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小厮温和有礼的声音:“客官,现在结账吗?”
他急忙以此为借口落荒而逃。
柳绮看着他狼狈奔出包间的身影,笑得也差点在地上打滚,算是回报了李迹之前笑她的仇。
等笑够了之后,她才坐直了身子,转头看向那扇被流光帘布遮住的夜窗,轻轻说了一句:“你说的没错,这才是我。”
……
……
夜已经很深了,洛河医庄里挑着昏暗的灯火,李迹上身赤裸地坐在越晗雪房间里。
“疼疼疼……轻点啊,你这样会擦留疤的你知道?”
越晗雪裹着袄子坐在他背后,正给他小心翼翼地上药,听到这话后,微微一怔,然后说道:“真的疼吗?我已经很轻了。”
李迹痛苦得表情如同在挤眉弄眼般滑稽,愤怒地道:“当然疼啊!林旗可是个二境修行者,他留下的伤口会不疼就怪了,如果那时他用的是真的鞭子而不是腰带,估计我会要脱层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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