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莲曾不止一次见到道德宗门人以意念画符,那日在函谷关被她杀死的天元四位杀手里,卖糖葫芦的中年男子便会,死得最惨的侏儒也会,这两人都算是两仪生,修为在第三境,田棱目前也在第三境中层以上,但意念画符这件事情和修为是无关的,整个秦国中,也只有曾经道德宗的门人会这个。
眼前这个叫田棱的年轻男子,是道德宗的弟子?
意识到这件事的尹莲下意识地感到危险,浑身汗如雨下,眼睛里不可遏止地浮现起了杀机。
田棱也抬头,望着她匕锋上那淡淡的字印,也抬头,用震惊地语气道:“你会用符?”
随后他自嘲一笑道:“也对,会用符的人很多,这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他用掌心的肉抵着匕锋缓缓旋转手掌,将那柄匕首一点点地绞成碎铁,面无表情地道:“我的符,比你强。”
尹莲松手,任由那柄尖端已被绞烂的匕首坠地,深吸一口气,说道:“金刚符,是比透火符要强上一个档次,而且你会以意念画符,如果你修为进入元婴境,便可全身金刚化,只可惜你现在还没有。”
“那我就仍有胜你的可能。”
“你还有什么手段,都用出来吧。”田棱淡淡说道。
尹莲转头,看了李迹一眼。
李迹明白了她的眼色,抬头忘了一眼二楼某个窗户微开的房间。
车夫走进黑暗的马厩中,手里拿着缰绳,将一匹马牵了出来,被打扰了睡眠的马儿鼻中呼哧地发出白气,很是不满。
车夫面无表情地将一个圆环戴在了马的脖子上,那双犹自困倦的双眼骤然间变得血红。
杀机在夜色下起伏。
田棱脸色微微一变,有人想要杀他?
他抬头望向这个少女,这张普通或者说是难看的容颜是他以前从未见过的。
以他在战场上锻炼出对生死的敏锐嗅觉,这种杀意是再明显不过了,眼前的陌生少女丝毫就没有掩饰自己的杀意,只是她为何突然想要杀自己?田棱不明白。
尹莲不会想让他明白,既然认定此人是出身道德宗,那么不管他是不是和天元有关,都不重要了。
一切可能是敌人的人,都应该以敌人对待之。
这是李迹说的。
她向后退去几步,以免等会儿动手时自己被对方有机可乘地挟持住。
在一旁观战的田棱的部下们感觉到气氛不对,便无声地围了上来,所有人都把手放在了刀柄上。
酒楼的掌柜和老板娘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有个老头儿缓缓从楼上走了下来。
夜雪悄无声息地下大了。
……
……
“你们想做什么?”一名边军当先大喝问道。
李迹走到面若冰雪的尹莲身边,耸耸肩,反问道:“这场比试还未完,你们围上来倒是想做什么?”
田棱能从尹莲眼中看到杀意,但无法从这个少年眼中看到什么,或许是他的杀意隐藏得很深,这样反而让田棱更加心生警惕,相比于将冷血表现得直接彻底的毒蛇,有时候会披着羊皮伪装成善的狼更令人畏惧,田棱说道:“既然比试还未比完,那你们都下去吧。”
这话不仅是对自己部下说的,还是对李迹说的,而且说得十分客气,即便是边军,他显然也不想在这种地方闹出什么事来,而且对方人马的实力也让他摸不透底。
李迹明白他的意思,不过这件事情要不要闹大决定权并不在他身上,因此他看向了尹莲。
尹莲满脸冷漠。
这朵染上了洗不去的污血的白莲花,显然是打算抱着宁错杀不放过的态度了。
李迹幽幽一叹,对她说道:“你应该问问他的名字。”
尹莲想了想,觉得也是这么个理,自己都打算要人家的命了,如果连名字都不问一下,也太过分了点,于是她冷漠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将军的名字是你配知道的吗?”一位脾气火爆的边军怒喝出声,拔出了佩刀,他已经受够这种诡异不寻常的气氛了,作为镇守秦国边界的边军粗汉子,向来都是习惯直来直往,有仇就战场上解决,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就这么简单!
其他的边军听得此言也纷纷怒吼,他们就算心思再粗,也能看出面前这个少女的意图,他们已经认定今晚这场比试,实际上就是针对将军的一场刺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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