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尹莲的记忆中,当年道德宗被尸子毁灭,核心弟子和普通弟子死伤无数,宗主被俘,尹莲的父亲被临时推为副宗主,也死在了尸子的铁链之下,而当时包括尹莲叔叔尹波在内的权势最重的五位长老,却是一个都没有死。
他们活了下来,成为了如今天元组织的五位太一子。
今晚,为了对付重回秦国的尸子,天元一共出动了三位太一子。
这两位也都是尹莲认识的。
今晚真是仇人大聚集。
看着城楼上这三个同样黑袍的老者,尸子仿佛想到了自己那时候面对道德宗五大长老时的情景,笑道:“三个啊,还有两个呢?当年的手下败将一起都来好了,老夫不介意在这里将你们这些道德宗余孽一网打尽。”
记长老从麒麟像的头上缓缓站起,冷漠道;“如果你还以为我们还是当年我们的实力,而你也还是当年的实力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我不知道你为何会在短短的十年内老成这个样子,可既然如今天下前二十中都没有了你的名字,你便不会再是那个一人践踏整个道德宗的尸魔了,所以就算今夜我们只来了三个,对付你绰绰有余了。”
尸老头伸手掏了掏耳屎,这是他回到秦国第一次以真实身份面对当年的敌人,这个比他还老的记长老说他老了,也没错,他现在的确是老了,而且是在不到十年的时间里老了将近三十岁,外人或许无法理解,但他知道自己身体的状况,老夫虽然看上去像是六七十岁的老头子,可本事真的也老了?
天下前二十都没有老夫的名字,那尔等可知不久前老夫刚与第十一交过手?
世人果然还是不懂他,就如不懂当年明明是秦国江湖标志性人物的他为何要协助商鞅灭掉了秦国江湖一样,他弹掉指尖的耳屎,晃了晃脑袋,散漫地道:“一起上吧。”
“长夜漫漫,何必着急呢,既然是故人相见,生死相搏前,还是先聊聊天吧。”记长老摇摇头,站在象征孔子的麒麟像上,在动手前,他目光却是一转,落到了那个从一开始就从未被他忽略掉的尹莲身上,脸上扯出一个苍老的笑容,说道:“小莲,好久不见,你可还记得我这个三叔的名字?”
尹莲满脸阴沉地冷笑道:“记长老,你的名字我可莫敢忘记。”
记长老淡淡说道:“那三叔真是太荣幸了,记得你小的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尹莲面无表情地道:“这件事我并不记得,我只记得害死我父母的五个人里,有你一份。”
记长老呵呵一笑,扫了她身边的老头儿一眼,说道:“真正杀死你父母的,不正是你身边这位尸子老先生吗?三叔都不知道当年那个小气丫头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大度了,连双亲仇人是谁都忘了,还认贼作父地跟在他身边,你莫不会是想借这个仇人的手来对付我们这些同族亲戚吧?”
尹莲说道:“你不过是我尹家养的一条狗而已,配不上这个亲戚之名。”
记长老抬头,望着天空上那道将大雪都隔绝在外的淡淡屏障,眯了眯眼,眼睛深邃地道:“就算是狗,也比你那个身为嫡系长子的父亲要好多了,虽然是条丧家犬,但至少我现在还活着。”
尹莲咬牙切齿,拳心都是被指甲用力抠出的血。
她指着城门洞内那个被吊着的田棱,说道:“他是怎么回事?”
“哦,他呀,他不是你的田师兄吗?你父亲的亲传弟子,记得和你小时候关系很好的呀,小莲难道把他给忘了?”
尹莲脸色冰冷道:“我问你他为何会被吊着!”
记长老从麒麟像上跳了下来,坐在城楼围栏上,笑眯眯道:“这个,小莲侄女就不用管了,反正他在道德宗也就待了三年,就算那时候对你再好,过去这么多年你也早把他忘了吧?所以放心,我也没有打算用他来要挟你让你交出《道德经》,这个还是让三叔自己来抢比较好。”
“那你先过老夫这关吧。”城楼下的尸老头背负双手,双链垂地,淡淡说道。
记长老大笑说道:“尸佼,你急什么?我们这边有三个人,难道还不够你打?”
他又阴冷一笑,对尹莲说道:“至于那小子的命嘛,放心,现在还没死,不过他的五脏被我重伤,很快就要死了,不妨我们静静地看着他死去,然后再解决我们之间的恩怨如何?”
尹莲呆住。
尸老头没理他,转头去对尹莲说道:“尹丫头,你想救你师兄?”
尹莲微惊问道:“尸前辈能救他?”
尸老头豪气一笑,道:“当然可以,你以为三个手下败将就能把老夫怎么样了?虽然老夫老了,可本事却不见得老了,只是尹丫头,我需要给你提个醒,那个小子可能是他们给你设下的陷阱,否则毫无理由将他吊在这里,你如果担心有什么意外情况,那就别救他,如果要救,出了什么意外你自己也要有心理准备。”
尹莲咬着嘴唇很认真地想了想,最终决定道:“救他吧,现在看来,他肯定和我们是站在一方的,他活下来显然有用处。”
一旁的李迹叹了口气,默默想道:“你想救就直说嘛,找什么借口显得你多冷酷无情似得,真是个矫情的丫头。”
尸老头耍了甩手臂,铁链相撞发出哗啦之声,平静道:“那好,老夫就帮你把他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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