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周飞燕,用敷衍乡民的说辞显然不够。好在早就有所预备,高成将事先编定的故事(见第七章),很是沉痛地说了一遍。那个女奴以及那个婴儿全是真的,只是高成去晚了。在山村歇息时,生火做饭,将塞满了灶膛的柴草扒拉出来,意外扒拉出一个死去多时的婴儿。
根据留书推断,那婴儿确实是高成的孙子,所以高成的沉痛,根本不用伪装。
九真一假,周飞燕就是再聪明,也难以发现其中的蹊跷。
再次出乎高成、高纲的意料,周飞燕不但不惊讶,也没有安慰或祝贺高成的意思,而是微带颤音地问道:“前辈还记得那个山村的名字和位置吗?那信还在不在?”
满怀戒备的高成没听出周飞燕语气里的激动,疑惑地看了周飞燕一眼,心中暗想,难道有啥疏露?不会呀。大概周飞燕是一种极为固执自负的性格,轻易不会相信别人。她大概准备派人去当地彻查一番。可又能查出什么呢,山村确实被流匪夷平了。
想到这里,高成坦然地说:“当然记得,那是以前的周齐边境,沃郡凤鸣山脚下,叫做凤溪村。村边有条小河,当地人称之为凤溪。”
“我可以看看那封信吗?”周飞燕难以控制自己加速的心跳,愣是忽略了她的这个要求有多么离谱。
高成只当她怀有疑虑,“你还别说,那信我还真留着了。等会拿给将军看。”
“真是个意外的收获。”周飞燕长长地吸了一口气,似乎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啥?”高成吓了一跳。
“啊,没,没啥。”周飞燕很快调整过来,实时转移话题,“少堡主今年才十八岁吧?您二位就放心将一切事务都交由他做主?”
她一直以为高成等人嘴里的少主,是省略了一个堡字。当然,其他人也都这么认为,除了高成高纲和云海阔。少主在他三人心中,那可不是少堡主,而是少主人的意思。
在周飞燕面前,毕竟表明高远风是自己的孙子,不好过于表示尊重。高成一副长辈的口吻,“放不放心,也就那么回事。大将军既然知道我兄弟的经历,自然清楚我俩早已心灰意冷。但孩子嘛,总不能像我等一样,一辈子窝在这穷乡僻壤里发霉。既然已经成年了,就随他去折腾咯。咦?你怎么知道我家小子今年十八岁?”
周飞燕慌忙掩饰道:“听说的,听说的。”赶紧转移话题,“您说的对,望子,哦望孙成龙,给年轻人机会是应该的,反正有您二位在后面看着,出不了大错。
本将亲临高家堡的意思,不用说您二位也明白。只要归顺我大周,我担保你家少堡主一个锦绣前程。就是您二位嘛,若是愿意再度出山,大周绝不会吝啬两个跟您们实力相匹配的爵位。如何?”
高成跟高纲对视一眼,装作无奈地说:“既然承诺了一切由那小子作主,还是听他的吧。我俩年事已高,不想埋骨他乡。”
所谓的爵位,自然不会低。但仅仅是个虚荣,相当于供奉,不可能有实权。再者周飞燕代表的是大周,灭亡齐国的罪魁祸首。高成高纲可不愿天天在仇敌面前强颜欢笑。佯装一时可以,时间一久,难免露馅。 若是大陈,高成高纲说不定就心动了。就算只是虚衔供奉,身份至少是贵族,俸禄也是不少的。
对于高成的委婉,周飞燕不以为意,“也行,那就见了少堡主再说。”她就不信自己收服不了一个小毛孩。何况这个小毛孩跟她有着非同一般的关系。
这时已经走到祠堂门口,还是没看见高远风。
高成不好意思地说:“将军要不先去客栈歇息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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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让那小子来拜会你。”
周飞燕抬头一看,“少堡主住在祠堂里?”
高成答道:“我家就我和他两人,也就懒得再修府第。反正祠堂后院很大。”
周飞燕点点头,“我顶盔掼甲的,确实不好这样闯进您家祠堂。也好,我今晚正好想住在高家堡,免得在军帐里受罪。那就听您的,先去客栈。麻烦您派人给我大营报声平安,免得他们担心。”
高成点头,“没问题。”又对高纲说:“老二,你送周将军去客栈安顿。我去喊那混小子出来。”
来到客栈,掌柜、伙计好一通忙乱,安顿周飞燕三人的房间、马匹等。高纲陪同周飞燕在大堂说话。
乐乐建议,“将军,您先洗洗吧。这一路出了一身臭汗,我都感觉不舒服。”
周飞燕笑道:“是你自己想洗澡了吧。稍等一会,少堡主不定马上就来了。”
乐乐嘟着嘴说:“我们进来这么久,都没看到那混蛋赶来拜见将军。让他等一会又怎么啦。”
高纲连忙赔罪。
周飞燕说:“也好,这一身甲胄,一直背着也不是个事。前辈,您有事可以先去忙,不用陪我。”
高纲连忙交代客栈掌柜一定要侍候好贵客,然后带人去搜罗食材,准备晚宴。高家堡客栈难得有人入住,事先储备的食材用来招待周飞燕显然不够档次。
房间内,乐乐挥手将伙计赶了出去,自己侍候周飞燕。她本就既是侍卫又兼丫鬟。帮周飞燕卸甲的时候,满脸不忿,“将军,你对这些乡巴佬太客气了。不就是个成丹期吗?有什么了不起?”
周飞燕笑着说:“成丹期还真就了不起。我周家连带供奉一起,总共也才八个。陈军为什么未战即退?除了我军的原因之外,就是因为那个成丹期。他要是想留下我们三人,我们支撑不了一刻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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