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高远风和祥妈,带着柳七四人,正驰骋在雁湖郡的官道上。
陈周联军攻伐天枫之大战在即,但高远风始终认为陈国别有用心,陈周之战,或将随时爆发。
一旦陈周开战,甚至陈国联合天枫合击周国,那么战场只可能在两个方向,一个是当前周军南进的位置,原齐、陈、天枫三国交界处的雁湖郡;另一个就是渤海海阳县,高远风的故乡。平昌郡因为南有从雁湖郡延续过来的鹰愁山,道路险阻,不利于大军行动,应该不会成为首要攻击目标。
齐国在鹰愁山东南边原本还有一郡之地,上次周陈合伙灭齐,被陈国占了。
高远风绕道来雁湖郡,就是想亲自看看地势,顺便进山跟杨开接触一下。一旦周陈开战,高远风希望借助杨开部打击陈军粮道。杨开跟周军是死仇,让他放下仇恨反帮周军,高远风担心他转不过弯来。
一路行来,齐地处处兵荒马乱。兵荒马乱不是因为战斗,而是因为横征暴敛。本就苛捐杂税多如牛毛,现在又要强征‘开疆税’。堂而皇之地宣称,为了周国更加强大,子民们有责任为周王扩土开疆而贡献力量。
依照‘弱民强国’的教义,官府的指示是,只给百姓留下能够活命的钱粮,其他的尽数收缴,以冲军需。然后鼓动百姓们参军或自己去邻国劫掠,这就是培养所谓国民的狼性。
法教大人物们很是崇尚这条,认为弱民,则百姓无力反,国内则安。第二,民如饿狼,那么向外扩张之时,必蜂拥而出,协助官军攻略他国,于是军强国强。
高远风对这条教义,早就提出过质疑,当然只是跟周飞燕、高成等亲近的人讨论过。法教教义在燕域,那是天条,等闲人等谁敢乱议。
一路上,高远风看不到百姓对外的狼性,只看到弥漫的悲凉和遮遮掩掩仇视的目光。
高远风和祥妈等人,倒也没有感同身受的慨叹,世道一直如此,高远风可没有那种高尚的先天之忧而忧的觉悟。不过心里多少也有点不舒服,因为周地的情况,比齐地好得多。
周地的赋税也有增加,但不至于连人家耕地的牛、骡、驴、马也强征了去。农户蓄养的鸡羊等家禽家畜,更是点滴不剩。这那像是征税,是彻头彻尾的抢劫。
道路前方,又遇上了一帮兵丁,驱赶着‘征收’来的家畜,赶着堆了不少粮袋和绑在一起的家禽的驴车,闹闹哄哄,趾高气扬地从路边的村庄涌出来,挤上官道。后面还有不少兵丁,挥舞着皮鞭驱赶着哀告的百姓。
看服饰,这不是普通的税丁,而是正规军武的士兵。
高远风皱皱眉,军粮自有官府统一划拨调配,军队怎么会亲自出动征收呢?也不知是征东、镇东两军的士兵,还是即将划归鲁泰的部卒。这段时间,镇东和征东两军,都渐渐往这边聚集。这些人又没有抗着旗号,所以高远风无从辨认。
不少百姓哪怕是被鞭子抽得头破血流,依然死死拉住士兵或牛马车不放手,苦苦哀求。一位衣衫褴褛的老者哭求道:“官爷,求你们给小民留条生路吧。大人们还可以去吃草根树皮,我家才断奶的小孙儿没了粮食,怎么活得下来啊。”
高远风本不想管,因为不该他管,也管不过来,一路上这种事太多了。但听到老者不停地哀求士兵给他孙儿留一点口粮,即使已经被士兵抽得皮开肉绽也不放弃,实在不忍心,提马向前,喝叫道:“住手。”
正跟百姓纠缠的士兵一抬头,看见便装的高远风,吆喝道:“哟呵,这是哪来的愣头青,敢管你军爷的大事。兄弟们,来啊,这里有六匹大马,给我征收咯。”
高远风一路风尘,又没穿官服,这些士兵以为他也就是本土某个富户或官绅家的小少爷,带着几个佣仆出行。他们属于外来的,对本土官绅根本不买账。
高远风脸色一冷,“你们是哪军的?谁让你们亲自征粮的?就算征粮,也不必下那么狠的手吧。这些百姓是大周子民,不是敌人。”
为首的队正嘴一咧,“哟哟,癞蛤蟆吞天,口气不小,敢教训起大爷来了。来呀,给我拿下。我怀疑他们是天枫细作。”
高远风六人的骏骑比百姓那点粮食值钱多了,这队士兵眼睛放光地丢下手中的杂物,兴奋地朝高远风扑来。
高远风大怒,“以下犯上,该死。”马鞭一挥,扑到最前面的一个士兵被卷起,抛飞出去。他一时没收住手,忘了自己已是超人,那个士兵当即了账。
队正大吼,“大胆。还敢动手,小子诶,你完了,你彻底完了。殴打官军,阻碍军务,等着九族尽灭吧。”
旁边一个小兵忽然惊惶地对还在张狂的队正说:“黄黄黄队正,张张六被被他打打打死了。”
“啊?”队正大吃一惊,“死了?兄弟们,操家伙,砍了这小子。”
猖狂惯了这队士兵,到这个时候还没意识到,他们遇上的是杀神。对周国士卒,高远风本就没有好感,反正是他们先动手以下犯上且抽了刀兵出来,杀了也就杀了,高远风不怕谁来找他讲道理。
柳七四人看明白了高远风的神色,不等高远风动手,纵马而上,砍瓜切菜,瞬间就将十几个士兵斩杀了大半,包括那个队正。
冲在最后的几个士兵吓得魂飞魄散,撒丫子就跑。来不及跑的几人,错愕当场,吓呆了。也有清醒一点的,丢下刀枪,往地上一跪,连呼饶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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