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头疼加剧,马扬提前离开会场,去了一趟医院,晚上回到家,发现家里的电话突然失灵了,打了好几回,都打不出去。端起电话机,里外里地琢磨半天,也没琢磨出个所以然来,又在床上躺了一会儿,越躺越恼火,便大声叫:“黄群!黄群!”
黄群正在厨房里做晚饭。马扬叫了好几声,才勉强叫应了。黄群不慌不忙地问:“又怎么啦?”
马扬冲进厨房:“你把电话也给我掐了?你真的要憋死我?”
黄群假惺惺地反问:“谁掐电话了?”
马扬大声疾呼道:“黄群,我正告你,如果你继续这样‘虐待’我,我……我马上就离开这个家。”
黄群却笑道:“哟,真没瞧出来,马主任还长能耐了。哪儿又安了个家啊?说来我听听。贵小妾,年方几许?容貌如何?爱吃辣?还是爱吃酸啊?”
马扬气不打一处来:“我不跟你嬉皮笑脸!”
这时,马小扬走了进来。
马扬以为找到了同盟军,忙问:“小扬,你见我那手机了吗?”
马小扬却也是一副假不假真不真的模样,故意反问:“手机?您的手机?”
马扬的忍耐到了最后程度,大声说道:“你妈把它藏起来了。真烦人。你见了吗?”
马小扬犹豫了一下:“那我怎么瞧得见啊?您没听说过?一个共产党藏的东西,十个国民党都找不到。况且我还是个无党派人士,连个国民党都不是哩。”说着,从菜碗里随手抓起一块刚炒得的鸡块扔进嘴里,故意扭着胯,一歪一斜地向外走去。转身的那一瞬间,却对马扬暗暗使了个眼色。马扬忙跟了出去,跟到小扬卧室,小扬忙关上门,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轻轻打开衣柜,从一大堆旧衣服底下掏出一个小布包,交给马扬。马扬迟疑地看看小扬,又看看这个小布包。小扬打开小布包。小布包里包着的就是马扬的那个手机。马扬大喜过望,忙拿过手机,连连低声地说道:“好同志!真是好同志!一定要重奖!不重奖不足以表示全党全民的团结……”
马小扬忙做了个手势:“嘘……”
马扬却不管那么多了,迫不及待地拿起手机就要给焦来年拨号。但怎么拨弄,手机上也没信号,电源也开启不了。他这才忽然想起了什么,掂了掂手机的分量,忙去揭开手机后盖。
马小扬忙问:“怎么了?”
马扬万分沮丧地说道:“小扬同志啊,刚才你说的,的确是真理啊。十个国民党加起来也斗不过一个共产党。你妈妈提前把手机电池取走了……”
这时,黄群得意兮兮地一边举着那块手机电池推门走进,一边揶揄道:“好啊,父女俩联合起来跟我作对,是吗?!”
马小扬忙嬉皮笑脸地缠上去,说道:“妈,您就可怜可怜爸吧……我能理解爸的心情……”
马扬忙做保证:“我只打一个电话,问一下情况。研讨会今天下午结束。我问一下,会议最后的情况,产生什么结果没有……只打一个电话。十分钟……五分钟……三分钟……黄群同志,你不能太过分了。我们怎么说也是人民内部矛盾啊……有着共同的奋斗目标……”
这时,从院子里传来汽车声。马扬忙说:“去看看。”黄群忙去看了,慌忙回来报告:“贡书记来了。”
贡开宸坐定后,不解地问:“……我往你们这儿打了无数次电话,怎么不接电话?”
黄群不无尴尬地解释:“是……是电话坏了。”
马扬故意撇了撇嘴,笑道:“唉,电话是让阶级敌人破坏的。斗争形势很复杂啊!”
黄群红起脸,捂着嘴大笑:“你才是阶级敌人哩。”
马扬收住笑声,吩咐道:“好了好了。你们都到隔壁房间去吧。贡书记要说事儿了……”
贡开宸笑道:“说什么事?我就是来看看你的。”
马扬忙说:“那我有事要跟您说。说一小会儿,只说一小会儿。”
贡开宸笑了:“这家伙。”
黄群忙说:“贡书记开了几天会,也累了,不许多说。我给你掐着表,只许说十分钟。”
马扬说:“二十分钟。”
黄群说:“十分钟。”
马扬说:“十五分钟。”
黄群坚定不移地说:“十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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