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马者,三命中发用,喜庆之神。若人遇之,君子常居荣位,小人主丰赡。大小运行年至此,主患上官及迁改之喜。
康飞皱着个眉,看着算命先生就说道:“说人话……”
那算命先生四十多岁模样,留着个八字胡须,生得倒也周正,身上穿一件道袍,可是衣摆处明显见着磨损……
尴尬地笑了笑,算命先生就说道:“这个……小将军,我掐指一算,大约,你的上官要换一个,这个人,与你有些妨碍,一个说不好,或许会把你调遣去打倭寇,受奔波劳累之苦,还要有性命危险。”
他说着,看了康飞一眼,看康飞不吱声,当下继续就说:“若是小将军愿意……”他比了一个手势,眼睛挤了挤,“我给小将军改个命,所谓,互禄共天乙贵神,妙在音讯盈虚也。”
康飞看他还【比心】,忍不住就哼了一声,“你一个算命的,不好好算命,拽什么文……”说着,就从怀中摸出一块碎银子扔过去,那算命先生下意识就一伸手接住,一掸手,就知道起码有二两出头,脸上忍不住一喜。
康飞扔出银子后转身就走,还嘀咕了一句,“个算命的糟老头子,辣块妈妈,还跟哥们我比心,不打死你算我今儿心情好。”
算命先生愣了愣,比心?什么比心?
他看着康飞背影,有心伸手叫住他,小将军别啊!你银子都付了,我给你改个命呗!
可是,康飞嘀嘀咕咕的样子,看着不像个好脾气,算命先生又有些退缩了。
想了想,他把银子往怀里面一揣,心说何必多那个事,反正银子到手了,回去把和尚的房租付一付,省得和尚脸色难看。
他正打算着,旁边蜡烛店老板走上来,“毛半仙,如何?生意可做成了么?”
算命先生赶紧把衣裳领子整了整,随后唉声叹气,“生意泡汤咯!那年轻人是个武官,估摸只是玩耍玩耍,人家娇生惯养的,怕是不信命。”
蜡烛店老板和这算命先生算是互相补益的关系,譬如算命的给人改命,他就会说,你在这店里面买一对蜡烛,半刀黄纸……那蜡烛点老板则让算命的在门口摆摊子,好歹头上有个雨搭子,不至于阴天下雨了淋雨。
蜡烛店老板听了算命的毛半仙说话,也没说什么,就接了一句,“人家命好,投的好胎……”说着,忍不住就问毛半仙,“毛半仙,你是怎么算出人家是武官的,我看那人唇红齿白,像是个读书人,不像是武官啊!”
毛半仙心说,我难道会告诉你,我看见这少年伸手的时候腰间露出一块象牙腰牌么!
这种类似官印、腰牌,模仿起来没什么难度,但是,谁会去模仿呢?难道去跟别人显摆,你看我,世袭指挥佥事……倒是蟒袍什么的,做一身穿在身上,不消说,旁人一看,哦,这是个财主。
毛半仙摸了摸八字胡,想着自己在蜡烛店门口摆摊也不少时日了,老板倒也是个和善人,当下,就对他讲,“我们走江湖自有一番路数,若是事事都要举起一卦神课,那饭也别吃了,平日小打小闹,自有一套望闻问切的手段,譬如刚才那个小将军,他一掀袍子,里面一块象牙腰牌,这个做不得假,那么,定然是个勋贵武将了。”
蜡烛店老板也不傻,一听这话,哦,原来如此,当下就说道:“感情是这么一回事,看来毛半仙你也不仙啊!”
毛半仙当下把脸色一正,“老兄,你这话,又差了,那我来问你,就算你看见他的腰牌,那么,我来问你,你可能知道,人家是哪里的籍贯么?为何要来浙江?我为什么敢说这个驿马冲禄,就笃定他有个上官要妨碍他?”
这一连串的问,顿时就把蜡烛店老板问得哑口无言。
毛半仙看蜡烛店老板脸色,心里面未免有些得意,这一套看人的江湖手段,他也是自小跟着师傅走江湖,二十几年闯荡下来,才有这种眼色。
他正得意,冷不防后面一个声音就问:“哦!你这个毛半仙这么厉害……”
毛半仙脸上顿时一滞,缓缓回头。
康飞脸上似笑非笑,看着这厮,就说道:“那你来说说,我是个什么籍贯?为何要来浙江?为什么就要有个上官妨碍我?”
说话间,他就又摸出一锭银子,在手上抛了抛,“说的好,这锭银子也是你的,说不好……”
他把银子一捏,就把拳头在毛半仙眼前晃了晃,“看见没有,沙包大的拳头,到时候把你打个半死,不要怪我欺负老年人……”
毛半仙脸色都白了,康飞看他脸色,忍不住一挑眉,哼笑了一声,又补了一刀,“勿谓言之不预也。”
话说,扶桑有个【切舍御免】,是说武士老爷在被普通百姓无礼对待的时候,有权力将其斩杀,所以又叫【无礼讨】,这显然就是贵族特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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