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嗯了一声,拿眼角余光瞥他,他想了想,似乎刚才骂陆炳神经病来着,这个……
嘴上嘀咕了一句,“到底还是关心自家的奶兄弟啊!”一边嘀咕一边冲陆炳抱了个拳,“大都督莫生气,你瞧,我还是孩子……”
陆炳还能怎么说,只能苦笑。
康飞说完,看下面些黄锦抱着个柱子,未免呵斥他,“老黄,你这几个意思?我好歹跟你干儿子是拜把子的兄弟罢,你都不帮我说话?你亏心不亏心?”
黄锦欲哭无泪,心说我都躲着这儿不吭声了。
还是嘉靖说了一句公道话,“好了,你就别欺负黄锦了,见天儿就吓唬黄锦,还要把他蘸酱油给吃了,吓坏了他,你来帮朕办差事啊?”
康飞最不怕这种插科打诨了,想当初,他老子娘催婚,他向来就靠着这一手插科打诨蒙混过关的,当然,还得感谢家中五套房的师姐,他每次最后都会跟老娘保证,你老人家放心,等我三十岁还没结婚,肯定就跟师姐结婚让你抱孙子,骗你我就是王八蛋……随后就要被他老子抽个后脑勺,你是王八蛋那老子是什么?
故此他笑嘻嘻就说:“行啊!马上我就进宫来服侍干爸爸你……”说着,未免模仿吕芳,捏了一个兰花指,“奴婢给主子请安……”还真有四五分相像。
嘉靖气笑了,“你这没脸皮的东西,没得来作践吕芳,他何曾这般捏个兰花指?”
下面陆炳看着嫉妒,他是嘉靖的奶兄弟不假,可看这位小吴侯,亲儿子也不过如此,不,天家无私情,亲儿子都比不上。
嫉妒心理作祟之下,他到底插了一句嘴,“陛下,成国公还在宫外跪着呢!”
嘉靖略一寻思,就说:“还是不见了,你去对他说,这事儿与他无干,朕素来知道他是忠心的……”
康飞打断他说话,“还是叫进来罢,我还打算教训他几句哩!”包柱而立的黄锦到底机灵了一回,拔腿出殿,“奴婢这就去叫……”
没一会儿,外面黄锦进来,后面成国公朱希孝跨进殿门便一咕咚跪倒在地,“微臣朱希孝叩见陛下……”
上面康飞正跟嘉靖说话哩,“……这真不赖我,我怎么知道京师识字儿的人这么少?我都把那谶纬诗给下面人念了八遍,八遍啊!结果这些人硬是没记住,荒腔走板,反倒说成国公造反……”
下面朱希孝浑身一抖。
嘉靖没好气,“你以为,这治理天下很容易?要不然太祖开科取士,为什么要分南榜北榜?若是能天下百姓个个读书,这天下早就大同了……”
康飞未免嘿嘿笑,“干爸爸你这话未免武断了罢!个个读书就天下大同?”
嘉靖像是把成国公给忘记了,还是黄锦看了跪在门口的成国公一眼,到底提醒了一句,“主子,成国公还跪在门口……”
“朱希孝。”嘉靖这才把眼抬了起来。
成国公连滚带爬,“微臣在。”
“手持三尺定山河,四海为家共饮和。擒尽妖邪扫地网,收残奸宄落天罗。”嘉靖一甩拂尘,吟哦了一句,下面朱希孝浑身一抖。
“你觉得,这诗如何?”嘉靖问他。
“微臣罪该万死。”朱希孝也不狡辩,直接认罪,皇上说啥就是啥。
嘉靖的脾气,聪明的文武官员们都很清楚,不管有没有,你别狡辩,先来一句罪该万死,接下来极大的几率便没事了。
嘉靖对此也是无可奈何,君臣奏对,就好像唱戏,必须刻板地按照路数唱下去,哪怕你根本不想这么唱。
再英明神武的皇帝,为何后期往往显得昏聩?其实道理很简单,你的路数被下面臣子们都摸透了,再加上官场素来讲究一个欺上不瞒下,连灶君都能用一块饴糖把嘴给他糊住,皇帝为何就不能用别的方式给他糊住呢?
随后,臣子们干的混蛋事情都要记在皇帝身上,最后还得义正辞严用【天人感应】让皇帝下罪己诏。
别问,问就是圣天子垂拱而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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