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白哲跟着白青山回到家。
这处房子颇为陈旧,是一间一层高的土房子,房屋前边挂着数十窜玉米棒子,房屋的左边摆放着一堆红薯。
白青山还没进门,便朝房屋内吆喝了一声。
“老婆子快出来,你看我们家谁回来了。”
房屋内传出一道笑骂声。
“你个死老头子,我们家难道还能来贵人不成。”
白青山脸上洋溢着一股得意之色。
“贵人算个屁,跟我家侄子比起来,那就是狗屎。”
不到片刻时间,从房内走出来一名中年妇人,长年的辛劳在这妇人脸上留下了浓重的痕迹,令这妇人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大上一些,再加上这妇人身着一件深蓝色的衬衣,腰间系着一条花围裙,上边油迹斑斑。
李锦花一边在围裙上擦拭着手上的油泽,一边朝白青山看了过去,笑骂道:“人呢?谁来了。”
在李锦花眼里,只有白青山一个人,并没有看到站在边上的白哲。
李锦花是个传统的农村妇女,她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为白青山生个一儿半女。
也正是这样,几十年下来,她一直在用自己的行为拟补这一遗憾。
毕竟,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种想法深入李锦花的骨髓里。
“伯娘,是我,白哲。”白哲连忙喊了一声。
说完,白哲跪了下去,对着李锦花磕了三个响头。
白青山笑眯眯地在边上看着,他已经习惯了白哲的动作,也没阻止。
可,李锦花并不习惯,吓得她连忙走了过来,用一双布满老茧的手臂扶起白哲,老泪纵横,不停地哽咽,“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我家老头子一直以为白家没后了。”
“你个老婆子,我家侄儿回来了,你尽说那些丧气话作甚,赶紧去床底下摸出那个瓦罐子,里面还有五百块钱,拿出来,给我家侄儿买些好吃的,你看我家侄儿都瘦成什么样子了。”
白青山笑着骂了一句,一手拉着白哲朝房内走了进去。
这顿晚餐很丰盛,荤素俱全,琳琅满目,典型的粤式乡下菜,吊烧鹅、白切三色拼猪杂、脆皮咸猪手、椒盐茶树菇…,足足十二个碗。
看着满桌的菜肴,白哲却没动筷子。
“哲儿,愣着干吗,赶紧吃,这可是特意为你做的。”
白青山催了一句,他却没动筷子,心里恨不得让白哲一个人把这桌菜肴全部吃光了,好让白哲一夜之间胖起来。
“大伯,您也吃!”白哲夹起一块烧鹅腿放在白青山碗里,又夹了一块咸猪手放在李锦花碗里,然后自己夹起一块猪肚,咀嚼了几下,缓缓下咽。
饭桌期间,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酒足饭饱过后,白青山捋了捋下颚胡须,点燃一支旱烟,先是吩咐李锦花收拾饭桌,后是拉着白哲的手,笑着问:“哲儿,你这次回来有什么打算?”
“上学!”白哲恭敬出声道,他是打心眼里尊重着自己的大伯。
“上学啊,要是没记错,你应该是18岁零7天了吧,以你这年纪,应该上高三了。”白青山笑呵呵地说,“想必,这些年跟你爸走南闯北的,应该还没学籍,如今又到了快上学的季节,大伯明天帮你去搞定学籍的事。”
“谢谢大伯!”白哲恭敬地回了一句。
说完,白哲脸色阴了下去,他发现白青山在说完学籍号这句话后,脸色居然有了一些变化,原先白青山的脸色因为开心有着一丝红润。但现在双目之间,却若隐若现冒出一颗白点,与那红润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种现象正好应了白居易诗集中那句,‘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
白哲掐指一算,脸色愈发阴沉了,这是流离失所之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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