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青菀乖乖巧巧地立在一旁,继续憋着笑。
这烟雨行里都是相爷的人,别说是皇帝,就是连飞进来的苍蝇是公是母的,他都能知道得一清二楚,更何况是当今天子的行踪?
“微臣不知皇上要来,故而怠慢了。”沈凉昭低眉垂目,一派恭敬作态,“也不知皇上来此是为了何事?若是微臣能办到的,皇上说句话就成。”
皇帝摆了摆手,“不过是朕的旧疾又犯了,宁苏恰好不在宫里,朕便借此出来透透气。”
宁苏很配合,当下便与沈凉昭道:“相爷无须多担心,皇上的身子我将将检查过了,不过是近来太过劳累给引起的,吃几副药调理一阵便会好转。”
“宁神医既然是这样说,就劳烦你多看着皇上。”沈凉昭回答得滴水不漏,转头则又跟皇帝正经行了个礼,“皇上以后若是要出宫,还请跟微臣道一声,好加派些人手保护。您若是在外头遭遇了什么事,只怕朝中要不稳了。”
“朕知道沈爱卿的意思,这不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吗?”皇帝笑眯眯地耍赖,“再者,沈爱卿多虑了,别看朕的身边好似只带着盛公公,实则暗地里还有许多暗卫护着,一根寒毛都少不了。”
沈凉昭正欲要继续说话,皇帝生怕他没完没了的,忙结束了话题,“好了好了,朕知道沈爱卿要说什么,以后朕会注意的。”回头带着盛公公便要走。
沈凉昭拿话留人。
“依着微臣的推测,皇上您若是下朝便直奔这里来,只怕这当口是还没用午膳的。”他慢条斯理地让出了一条路,“微臣得知您还在屋里与宁神医说事,便吩咐这里的厨子给您准备吃食去了。皇上估摸着还得候上一候,不过一些小糕点之类的应该是快出炉了,皇上还请随微臣前去膳厅。”
皇帝的肚子咕咕咕叫了一通,很明显饿了,他十分欣慰地把沈凉昭望了望,“还是沈爱卿了解朕,若非你提起了,朕还真是把这一茬给忘了……”回头嘴上把盛公公怪了两句,说是没提醒他用午膳。
沈凉昭见多了这种场面,“皇上诸事缠身,身子又需要好好养着,以后您还是要多注意点。”他稍稍抬眼,见到盛公公委委屈屈的眼神,又补充,“……不光是盛公公的提醒,还须得皇上您能听进去才是,您是当今天下的主宰,还请您护好身体。”
说到与身子相关的,宁苏登时话就多了。又见相爷说话似是毕恭毕敬的,实则句句都在毫不留情地挑着皇帝的不是,对这位相爷越看越是顺眼。
她见多了阿谀奉承的人,像相爷这般不捧着皇帝甚至还胆大包天挑错的权臣没几个。
皇帝则是听得脑壳疼。
他费尽千辛万苦偷偷来到了烟雨行,前面被给自己养病的大夫顶嘴,后头则是被自己的臣子数落,他这个皇帝啊,当得着实很为难!
一个是神医,一个是百官之首,自然是万万不能砍头的。
回头见杨青菀在偷笑,皇帝都要给气糊涂了。
“得了得了,这一个个的,估摸着都是想把朕给气死了才行。”
三个罪魁祸首很是识相,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跪地,叠声说着皇上息怒,皇帝的心里这才舒坦了些,只觉得自己被驳掉的面子都给找回来了。
装模作样地把每人训了两句便让他们平身,而后带着饥肠辘辘的肚子随相爷走了。
宁苏与杨青菀倒是没去,前者怎么说都是在皇帝身边待着的,看得多了便知道相爷这么快寻了过来,说是要接皇帝去用膳,实则多半是要聊些事的;杨青菀的前身是尧宁县主,皇亲国戚,再怎么愚蠢也知道此时不应该跟过去,更何况她是顶着侯府嫡女的名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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