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金雕的宣言:它这个空中霸主又回来啦!
“真好,没有鹰的天空是寂寞的!”田小胖抬头仰望,嘴里喃喃自语。
同样的,火狐狸也抬着头眯着眼,望着天空中翱翔的金雕,或许,这家伙在鄙视对方吧:有啥好得瑟的,手下败将一枚——
“我说,你的伤也好了吧,是不是也该自个打食去了,二奶奶家的小鸡,都快喂光了?”田小胖朝着火狐狸扔了个雪块子过去。
这家伙眨眨亮晶晶的眼睛,然后就拖着大尾巴,一溜烟跑出大门,只剩下两行足迹。
“说走就走,一个两个都是没良心的!”田小胖嘴里嘟囔一声,心里却是老敞亮了:终于都滚蛋了啊!
扫完院里,又一直扫到大道上,这才收了扫帚,慢慢往包木匠家里溜达。道上都是背着书包上学的孩子,一边走一边打雪仗。走了几百米的距离,田小胖就从阳沟里拎出来三个小娃子,浑身沾着雪,都快成雪人了。
包木匠绰号叫包大眼儿,这个外号呢,不是夸他眼睛长得有多大,而是从他的木匠手艺方面得来的,就是老百姓俗称的“大眼木匠”。
何为大眼木匠呢,就拿最简单的板凳来说,凳腿之间的连接,要通过榫卯相连。榫是凸出的那部分,卯是凹的那部分,也叫榫眼,放在凳子上,就是凿的那个窟窿眼儿。
手艺精湛的木匠呢,榫卯相合,安装上去之后严丝合缝;而手艺不精的呢,总担心榫头插不进眼儿里,所以就把榫眼凿得特别大。
这样一来呢,安装是比较容易了,可是装上之后呢,咣里咣当的,最后还得往里可劲塞楔子,才能牢靠。
这类木匠,就戏称为大眼木匠,实际上是略含贬义,不是夸人的话。村里的木匠嘛,你还能要求多高的水平咋滴?
“大眼儿叔在家没?”田小胖站在大门口吆喝一声。
就看到包木匠从仓房走出来,耳朵上还别着一根铅笔,身上沾着不少锯末子,乐乐呵呵地朝田小胖打招呼。
“叔儿,干活呢。”田小胖溜达进院,家里的大狗瞧见他,还一个劲摇尾巴,显得挺亲热。没法子啊,这些大狗都知道,人家是小霸王的主子,谁敢惹啊。
摸摸狗头,就听包木匠说着:“这不是二懒过两天要把媳妇接回来嘛,想买一台电视,叫俺帮着打个电视柜儿。小胖儿,屋里坐。”
田小胖就把做爬犁的事情说了,包木匠用铅笔头戳戳头发:“咱们村的爬犁都是俺做的,不过呢,现在动手有点晚了,最好是刚入秋的时候,上干比较快。闲了置忙了用,你看包二爷的棺材,都打出来十多年了。”
这不都忙晕了吗——田小胖也讪笑两下,然后就听包木匠继续说:“做爬犁,别的都好说,就下面那两道车轨最难弄。首先木质得好,必须得结实耐磨。还有车轨最前面不能是平的,必须得有个向上翘起来的弧度。否则的话,前边扎进雪堆,爬犁就往前翻车了。”
“就整这个弯儿费事,先得用水把木头泡了,然后再慢慢用火烤,一点一点整出弧度来。最后再用绳子固定,等晾干之后,弯儿就出来了。现在这月份不上干,等干透了都来年开春了。”
看样子,啥事还得早点有个计划比较好——田小胖总结了一下教训,不过呢,爬犁也不一定非得用新的啊,旧爬犁拾掇拾掇照样用。
听他这么一说,包木匠乐了:“咱们屯子,基本上家家都有爬犁,都是俺做的,太知道了。”
一边说着,一边从仓房的旮旯里拽住一个大爬犁,下面是两条木轨,反过来瞧瞧,磨得溜光锃亮,手搭上去光溜溜的,在雪地上滑行的时候,可以极大减小阻力。
上面就是简单的几个木框,然后根据需要,可以在框子上添加设备,铺上一扇大木板就可以坐个五六个人。
这玩意之所以叫爬犁,主要是因为没有轮子,就靠着两条木轨,远远望去,就像是趴在冰雪上滑行似的。要是说的洋气点,也可以叫“雪橇”,就是圣诞老人坐的那玩意。
“大眼儿叔,这爬犁俺先借着用用。”田小胖把爬犁最前面的绳子往肩膀上一套,就拉出院子。
爬犁在雪上滑行,轻飘飘的,一点都不费力。要是下坡的话,都不用拉,往上边一坐,直接就出溜出挺老远。
“小胖儿,咋还拉上爬犁了,要出门咋滴,那俺给你套匹马去!”迎面碰到包大吵吵,俩手抄着袖,扯着公鸭嗓喊起来。
在得知是准备接待游客之后,包大吵吵立刻来了精神,直奔村部,说是要把各家各户的爬犁都先集中起来,修补修补,别到时候掉链子——好像,爬犁上边也没链子。
好像真得找个拉爬犁的,小霸王还没回来呢,找谁好呢?
“送猪喽——”后边传来包二懒悠长的吆喝声。
看到夹杂在猪群里的猪不戒,田小胖眼睛一亮:就它啦!人家有马拉爬犁,有狗拉爬犁,咱们这有猪拉爬犁啊!
于是揪着耳朵把老猪带过来,把绳子给它绑上,田小胖美滋滋地往爬犁上边一坐,嘴里喊了一声:“驾驾驾——”
老猪心不甘情不愿地哼哼两声,拉着爬犁慢慢磨蹭。还真别说,爬犁竟然十分平稳,及时速度有点慢。田小胖找了跟柳条,在猪不戒的屁股蛋儿上抽了两下“冲啊——”
猪不戒嗷的一声就窜出去,爬犁就跟雪上飞似的,比开四轮子还快呢。只是猪不戒这家伙不跑直线,在道上来回化龙。后面的爬犁也开始耍起大回环,然后就直接出溜到沟里,人仰车翻,把田小胖给甩出去挺老远,一头扎进阳沟的雪壳子里,俩腿在空中直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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