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曲终,“陈尘”也逐渐安静下来,其心中的那些杀意也逐渐消失。
然而,他的衣服此刻却是被汗水淋湿,不仅如此,就连眼角仍旧也是通红,好似要滴出血来一般。
“陈尘”仿佛劫后余生,他顾不得其他,连忙对着屋子行了一个军礼道,“父亲,孩儿来了……”
“父亲?”陈尘闻言一愣,他没想到与自己模样相同的人,居然会说出这样两个字。
“那便进来吧……”
屋中传来清晰而稳重的声音。
“陈尘”不敢怠慢,连忙将木门轻轻推开,陈尘见状,也连忙跟了上去,不为别的,因为他同样对屋子里的人很感兴趣。
毕竟,这可是“陈尘”的父亲,是否,他也是自己的父亲?
陈尘一进去,就将目光向男子身上投去,可是其身上光华流转,似乎笼罩着一层氤氲,以他化龙境界,竟是无法将其看穿。
而男子目光平静,不悲不喜,对于房屋里多了一个人并不知晓。
只见“陈尘”进到房中,竟是没有抬起头来,而是低着头问道:“不知父亲唤孩儿来所谓何事?”
“杀气尚今不能收放自如……”年轻人缓缓道,听其语气似乎有些失望。
“陈尘”依旧低着头,不敢直视男子,他缓缓道:“父亲教训的是,孩儿知错了。”
陈尘看得出来,对于眼前的“陈尘似”而言,似乎其父亲让他很是恐惧。
“抬起头来,看着为父。”
男子严肃的说道,宛若命令一般,良久,其缓缓开口,道:“为何不敢直视为父?”
“陈尘”抬起头来,尽量平静的看着自己要称之为父亲的男人。
直到这时,陈尘才发现,笼罩在男子身上的氤氲忽而散开了,正因为此,他才看得清对方的面貌。
“白肤胜霜雪,褐发似妖精。双目朗日月,二眉聚风云。泉仙不若此,月神应无形。一日插翅去,凤翱于三清。”这便是对其最好的评价了。
男子身材高挑秀雅,其冰蓝色的衣服的材质看起来极为不菲,不过陈尘并不能认出到底是丝绸还是棉布。
男子的笑容颇有点风流少年的佻达,其下巴微微抬起,杏子形状的眼睛中间,星河灿烂的璀璨。
但是让陈尘疑惑的是,在男子下巴的正下方处又突兀的出现了一道狰狞的伤疤!
这条伤疤狰狞之极,可是非但没有任何扎眼,反倒令人觉得这个伤疤本应该就在此处。
除此之外,陈尘发现,对方的的神态至少与自己有七分相似,不仅如此,还具备着自己所不具有的成熟,内敛,以及稳重。
“他跟浮生石里的人好像……”陈尘喃喃自语,他没想到,对方竟然这般温文尔雅,倘若没有那条伤疤的话,绝对会是个人间少见的俊男。
男子席地而坐,低垂着眼脸,没有抬起头,仍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修长而优美的手指离开琴弦越半尺左右,长长的睫毛在那成熟的脸上,形成了极具诱惑而又狂野的弧度。
良久未语……
阳光透着窗外打在琴身上,渡上一层淡金色的光晕,男人微仰着头,神色静宁而安详,嘴角弯成微笑的弧度。
接着,他一只手搭在支起的腿上,动作自然而潇洒,就像国家的帝王,那样优雅而充满阳光,可是这帝王举手投足之间便能决定着每个臣子的命运!
待男人起身后,从袍内露出银色镂空木槿花的镶边,镶边之上是被用金线绣成的一个“陈”字!
而男人腰系玉带上有着一股不同于兰麝的木头的香味,陈尘分辨的出来,乃是血的味道。
“你在恐惧。”
男人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哀乐,无悲,也无喜。
男人一边说着一边转过身去,其背脊挺直,好像在这白杨树一样挺秀的身材中,好似蕴含着巨大坚韧的力量。
但从这身型来看。分明又是弱不禁风的读书人!
倘若陈尘令人有一种不想离开目光的错觉,那么眼前的男人让人生有一种无法直视的感觉!
从进入房中到现在,男子没有笑,同样也从来没有人看见他笑过!
可是,他的清澈的眼睛却在忠诚的微笑着,总之,令人矛盾不已……
“这是我的父亲么?”陈尘不知道,看着其身边一副恭敬的“陈尘”,他不知道身为其子,终究是幸,或是不幸?
陈尘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父亲”一词,终究离自己很远,远不可及,“陈尘”听见父亲的询问,直视男人。
似乎,他之所以会抬起头,不是自己想抬起头,而是因为对方让他抬起头来。
所以,他不敢将头低下。
“陈尘”的眼光似乎有些闪躲,道,“孩儿,不知道说什么……”
男子双手后背站定,留给陈尘的只有顶天立地的背影,目光透过窗户,久久未语……
“陈尘”看着眼前的男人,尽管努力保持平静,可是仍旧从那波动难息的星目之中传来的点点滴滴,似乎再诉说着恐惧?
担忧?
甚至还有一丝丝仇恨?
陈尘不知为何,他从“陈尘”的目光之中读出了各种情绪,不管是哪一种,似乎都不应该存在于儿子看向父亲的目光之中。
“想要欺骗敌人,首先学会欺骗自己的眼睛……”男人没有转过身体。丝毫没有感情,无悲,无喜,也无忧。
“孩儿不敢!”
果不其然,“陈尘”闻言神情一紧,面对他人尚能平静如水的自己,在面对父亲的时候,为何仍旧不堪?不知觉间声音有些急切。
“还有自己的声音……”男人缓缓说道,语气中又存有一丝失望。
“孩儿不敢!”
陈尘看得出来,“陈尘”现在极力在挣扎,他觉得,倘若让眼前的“陈尘”在面对上千嗜血巨兽和面对男人之间做出选择,那么“陈尘”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前者!
“果真不敢?”男人自嘲的问道。“知子莫如父。也罢。”并没有转过身,然后又是一阵沉默不语。
汗水不觉间已经淋湿了“陈尘”的后背,陈尘不明白,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居然会让其对自己的父亲畏惧成这般模样。
不过同时,陈尘却是又有所感悟,不管是“陈尘”如何,说实话,这种感觉是自己最厌恶的。
在所面对的一切,完全没有一点主动权在自己手中,这种感觉的确令他不爽。
“父亲,您可知道当您狠下心将我丢到那种地方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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