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当今晋皇与圣女的子嗣还未满月就病死了,谁知道真相是什么?这位心狠手辣的晋皇下令杀死自己亲生骨肉又不是第一次。
等等,“若非该位圣女血脉旁人触碰即死”是什么意思?!明明云观自己也能碰……她仔细回忆一遍,皇室中能直接接触帝令的确实只有她,其余人没有什么机会触碰,就算有也是隔着琉璃盒。
晋皇不行,母后不行,与她同父同母的二哥哥也不行……
她仿佛看见一个巨大的阴谋在眼前放大,将自己吞没。
胡言乱语!
她一个翻身推开窗子,一阵凉风激在脸上,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
胸口像是压着石头,她的不安,她的害怕,她的仇恨,不知何时便会爆发。她强迫自己放空大脑,直到乱糟糟的思绪从脑海剔除,她才略略松了口气。
银白月光洒在地上,这个诡异的夜静谧非常,静得让她心生不安。夜的气息弥漫空中,织成了柔软的网,一力把世间所有罩在其中。眼睛所接触到的都是罩上这个柔软的网的东西,任是一草一木,都不是像在白天里那样真实,每一样都隐藏着自己,保守着各自秘密,呼吸皆是小心翼翼。
渐渐,风也柔和下来,微微吹拂着她的碎发,这极有规律的微风故意哄她睡觉,倦意袭来,先前烦恼的东西逃出大脑抽空了般。
只是朦胧一瞥,月下站着的是陌生背影,白袍金边,衣袂飘扬。他不高,也没有云观舍我其谁的气度,却在夜色温柔网里印在她脑海深处:他并不属于这里。
她也不属于这里。
敢情不是云观又下山抢了个做她的“继承人”?
“喂!”鬼使神差般她冲那人喊了一声,声音不大,却在这夜里分外洪亮。他好像没有听见一样,背影随着凉风一齐消散。
鬼……鬼吗?
忘忧的心猛地一跳,关上窗埋进被窝里缩成一团,好像这样做就能百鬼不侵。
很快,被子里的温暖让她清醒过来,云观说过,自新任泰山府君掌权来阴间的事就没有出现过差错,神鬼魔三界皆不容许过多插手人间之事。就算真有什么不听话的为祸人间也会有各司其职的神仙处理干净。
换句话说,现在人间那些怪力乱神的事要么是没有触碰到天机,要么就是自己胡编乱造吓唬人的。
那还怕鬼干嘛?
忘忧心里有了点底气,悄悄探出头,房间里一如往常哪有什么鬼影。
她放松地以大字型平躺在床难以再次入眠。云观对她说的帝令秘密算不算天机?若是一个不慎,她不得永远消失在世上了?她不知掌管人间平衡的是哪位神仙,也可能不止一位?也可能云观就是吓唬她的,不然历朝历代那些有名的国师可怎么办?
带着疑虑她闭目养神,再次睁眼时却是被几下敲门声惊醒。阳光透过窗纸渗入,一片灿烂。明明感觉才过了一会儿怎么日上三竿了!
待拉开门,眼前已不是熟悉的地方,这是一处隐秘的巷子,远处传来小贩叫卖声——就这样被赶下来了……果然是云观的风格。
她一低头,这才发现地上放了一个做工精美的木盒,打开盖子是张字条,上头只有两个字工整利落:寒远。
咦,是师兄送的。昨天月光下的背影也是他吗?为了给她送行?
忘忧拿起红锦绸上的白玉兰簪,对着光看时玉里仿佛嵌了万千星辰,煞是夺目。她很快发现了簪子另一玄机,转动白玉兰,簪体冒出数十根小刺,不扎手,每根小刺后都连着伸缩细针,拔出簪体里面还藏着一柄开了刃的刀,这个用来防身不错,还是师兄最懂她。
收拾好行李,忘忧拿起帝令细细瞧着,一如往常数百次观察的那样,这次竟被她看出点不同,玉环内侧不知道何时有了划痕,小心摸了摸竟是白蜡。将白蜡全部擦去,玉环上露出一行小字“长毋相忘”。
“长毋相忘……”她轻轻念着,属于帝令的谜团又多了一个。既然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她便将帝令系在腰间,整理衣裙后盖上,外表并没有什么不一样。
推开门真正踏进山下的世界,忘忧心底升腾起前所未有的轻松愉悦,街边的叫卖声,行路的马蹄声,一切一切无不充斥着生活的味道。
京都,我来了。
忘忧并不知道,此刻她身后的屋子只是一间废弃的杂物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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