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月光清冷如冰,总让人有几分心寒。
手臂上的痛依然清晰,若那苦涩的回忆,时有时无地提醒着浅水清自己现在的身体情况。
伤,尚未好,毒,却依然在。
表面上看来,他已经清醒,似乎已无大碍,但他自己心里知道,那射影之毒,的确是难缠得厉害。
那毒如丝如线般缠入他的内脏,缠缠绵绵,就象个爱人,纵然挥慧刀,却斩不断万缕情丝。
那个冷弃,想必准备这一刻已经很久了吧?就连所挑选的毒药都是极阴狠毒辣的。如今他身体虚弱得可怕,连动都不能动。
老大夫说他的身体随时可能毒性复发。
这说法客气了,哪里是复发,根本就是未停下来嘛。
就象是一条毒蛇在身体里钻来钻去,咬得他浑身都痛,连骨头都感觉似要酥了。
可是他不能说,只能笑,笑着面对这一切,笑着继续指挥手下人做事。
为人上人者,可死可残不可废!
永不要现懦弱于手下面前,是不二法则,否则纵你曾有天大本事,一旦露出软弱来,也会对你离心离德。
他浅水清能震慑四方,以小小佑字营就让天下人害怕,让皇帝欣赏,不是靠他的德与才,而是靠他的狠与杀。所以他可以中毒,可以受伤,却绝不能倒下,不能让人们看出他有丝毫软弱。
他的士兵崇拜他,他就绝不能让他们失望。
否则,不用等石容海过来,铁风旗就已经完蛋!
只是,曾经的经历,杀戮时内心的戳痛,报应来到时身体的伤残,总会给人带来些意志上的感伤。
内心深处,就免不了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杀孽造得太重,老天才给自己这个报应?
若真是这样,那自己或许该庆幸才对。
毕竟,自己还活着,并且活得四肢齐全,活得有人伺候,活得让人害怕。
尽管,那伺候自己的人,或许并不那么令人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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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头前,十名战士紧紧站成一排。
在房间之外,多达200名战士将城守府守成了一片铁桶,任何人若想进去,都得先经过他们的允许。
唯一的问题就是:这些人全部属于止水降卒,浅水清的身边,连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天风军人都没有。
尽管郑时月费尽心力,尽量挑有家小在这附近,方便控制,又对他忠心耿耿的士兵来负责值夜,可是出了冷弃这档子事后,他的心里也没底。
每个人都在害怕,害怕这200个人里只要有那么一个人心怀不轨,则浅水清性命就有危,可他们却不能不遵从这个命令。
古来成大事者,敢冒大险。
浅水清常说赌不是好事,久赌必输。可是他同时也认为,到了必须该赌的时候,就必须坚决决绝地赌上一把。
这个世界不是任何时候任何事情都能掌控在自己手中的,到了关键的时候,就还得尽人事,听天命,和命运的安排狠狠地赌上一把,看看老天到底如何待自己。
而今天这一赌,一旦输了,则性命难保!
“清心,给我倒杯水。”
身体靠在软垫上,浅水清懒洋洋地吩咐一个值守士兵。
那名叫清心的士兵,连忙恭敬地倒了杯水为浅水清奉上。
看他那小心劲,就连倒杯水都在惟恐浅水清误会自己。两只手将杯子托起,身体离得远远的,惟恐浅水清有所疑虑。
浅水清看着想笑,勉强低着都,就着水杯喝上一口,然后随口问:“你和那个冷弃熟悉吗?”
清心的脸色一变,吓得跪在地上回答:“回将军,同在一军之中,难免有过接触,但属下实在不知他竟然胆子大到敢行刺将军。”
浅水清张了张口,他本想说你不用跪,我没怀疑你什么,但是想想还是收了声,只是和颜悦色道:“你觉得那个冷弃是什么样的人?”
“暴徒而已!”
浅水清挑起了眉头:“哦?我到觉得他是个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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