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辈还有一事相求。”
临走前,段风又问:“晚辈几人前来,是为了调查书先生被杀一事;地精毕竟来自牛首,仙人若是知情,可否明示?”
“不能!”老仙人摇头:“仙佛不可涉凡,是太上和世尊定下的铁律;我有一个老友,在栖霞山修行,为救下寺中收容的难民,妄动修为,被天劫活活给劈死了。”
“看见上面的罩子了吗。”老仙人指了指灰死色的天空:“这是仙人涉凡,最大的恶果。”
“哎,人呢?”老仙人摸摸下巴,呢喃道:“十几年前,山上丢了只地精?地精这种东西,刀劈不死,剑刺不灭,不畏毒,不惧火,却唯独怕水。”
“哎,你怎么还在这里?刚才我说的话,你一句都没听见吧!”
段风:“……”
这老仙人自导自演,自欺欺人的一场戏,手段实在是拙劣了些。
“快下山去吧。”老仙人挥挥手,合上眼睛,盘膝于坐台上的他,如具枯骨,一动不动。
“段风,拜别仙人。”
他鞠躬,行礼,提气,轻身;纵身一跃,借着坍塌得墙壁,自穹顶上的大洞而出,才发现,那大殿原是在地底。
像个早准备好的大墓,将一切的过去埋葬其中。
没了诡异的石林,漫无边际的草原,老林深处的幽栖寺;这座山,似是小了许多,段风只用了盏茶的时间便已下了山。
山下,苏狂,楚剑,秋月凉,一坐两卧,安静得像个孩子。
此时,天色已晚,第五纪的夜,总是来得那么快。
三人像是中了邪,怎么也叫不醒,段风只得将他们全部带回草庐;草庐里已然无人,段雪和小青大概是回金陵城去了。
段风一人坐在窗前,盯着自己手里的七节还魂草;牛首山一行似真似幻,和一个幽灵拜了把子,要给仙人找个徒弟,全都像做梦一样,那么不真实。
不过这并不重要,七节还魂草才是他来金陵的目的,现在目的达成了,他本该高兴才是,可段风心里却始终带着种难掩的不安。
自己究竟忽视了什么?
地精,刀劈不死,剑刺不灭;不畏毒,不惧火;老仙人这话又什么意思?而且,他为什么要打断苏狂的腿?
他实在想不明白。
脚步声响起,短发黑衣的少年从茅屋里走出来。
“你醒了。”段风开口道。
楚剑的意识还有些浑浊,他最后的记忆是在牛首山上,被自己的父亲一剑刺进了喉咙。
“你的剑还是比他慢了些。”
中年道士的话一直萦绕在耳边,让他无比的在意。
“你手里那是什么?”楚剑问道。
段风轻轻道:“七节还魂草,救命的药。”
“我要回岭南了。”楚剑不再提之前的话,似乎他问这么个问题,并不是想得到答案,只为了想清理一下自己的思绪。
段风有些奇怪:“为什么?”
半月之后的大战还没开始,楚剑便要走,临战而逃,可不是他楚狂徒的性子。、
“我还有更重要的一战要打。”楚狂徒道:“何况,你也确实没有剑。”
段风飒然一笑,也不否认:“被你瞧出来了。”
若说两次交手,楚剑尚分不清大漠孤风的虚实,可经历了牛首山上这多事后,说他还瞧不出段风的深浅,那就太小看这位楚狂徒了。
“要不要一起喝两杯再走?”段风笑道。
楚剑有些奇怪:“为何要喝酒?”
“分别,总不是件快活的事。”段风道:“我以为经历了这么多事,我们已经成了朋友。”
“我没有朋友。”楚剑摇头,不再停留,一人一剑走进了夜色:“我再来金陵,希望你已拿得出剑。”
真会装酷,段风撇撇嘴,对楚狂徒的行为嗤之以鼻孔,这绝不是羡慕,绝对不是!
“书剑白在城外遇袭,躲入东来客栈。”
楚剑走后,段风继续梳理自己的思路,他随手拿个树枝,在地上画出自己到金陵后,发生的所有事件的脉络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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