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室静悄悄的,含钏大气都不敢出。
是去是留,皆在淑妃一念之间。
淑妃沉吟许久后,方才开口,“九月十九果正日,九月二十老太后寿诞,照旧例,是要放宫人出去的。只是这人选,要么是年老的姑姑,要么是家中亲眷危难的...”淑妃扶着桌子缓缓坐下,“贺女使先回去吧,本宫想想法子。”
没说不行,也没说一定行。
上位者都不喜欢把话说死。
含钏的理解是,这是要给自己留反悔的机会,同时展示展示自己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威慑。
主子这样说了,没人敢追着问了。
含钏恭谨点头,随素锦出了内屋。
刚出内屋,含钏看向素锦,整整齐齐地福了身——若素锦没打岔,淑妃执意要将她留在长乐宫,她也没地儿诉苦去。
素锦将托盘往含钏手上一放,冷冷淡淡的国字脸稍有了些神色,低声说道,“...且让娘娘想想,你帮了这样要紧的一个忙。娘娘也不是个心狠的。若想通了,自然帮着去内务府疏通打点。若是没想通...”素锦轻轻叹了口气,“便也是命了。”
谁不想出宫?谁想在这高墙里头,锁着关着,过一辈子?
她出言相帮,一是还白师傅这么些年的帮衬,二是...若真有机会出宫,那便是最好的,这吃人的宫闱,少一个人也是件大喜事吧。
含钏乖乖巧巧地点点头,一路埋着头,出二门回内膳房。
膳房烟火气特别重,热气腾腾的。
一进去,含钏便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一摸脑门儿,额头上全是汗,膝盖头也疼,像是骨头疼,拿手摸一摸,像拿针在刺一般。
得了吧。
她就这么点子本事,就这么大点脑仁儿。
若真让她进了内宫,搅和进那些破事儿里,她可真是活不长了。
含钏四下找了白爷爷没找着,问了白四喜,说是他爹又病了,今儿个早晨咳得不行,白爷爷火急火燎地去太医院拎了太医就往回赶。其实,本该是当儿子的白四喜回去侍疾,只是太医院不卖白四喜的账,还得老头儿亲自出面。
含钏听了四喜的话,点点头,做了回主,“待会伺候完午膳,你也回去吧,多个人照看着,你爹爹也好得快些。”
含钏坐也没来得及坐下,被白四喜灌了一大罐热茶下肚,权当提神醒脑,围了围兜,一手拿铁勺,一手拿膳食单子看起来。
我的个乖乖。
淑妃是不是早上刺激受大了?将午膳的四冷四热,全压给膳房了!
含钏四下看了看,白师傅告假时,长乐宫的单子还没来——这些时日长乐宫不常提膳,白师傅才敢告这个假。
可如今,甲字号没空闲的掌勺大师傅了,常师傅是挂炉局的人,做热菜始终欠了几分火候,另几个师傅摸不准长乐宫的脉...
这是她进言后,淑妃点内膳房的第一单,千万不能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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