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哪一个地方受孙翊平定庐江的消息影响最大,那就是非身为江东政治中心的吴县莫属了。
自从这个消息流传开来后,吴县上到文武官员,下至士民走卒全都振奋不已。
往日里笼罩在吴县中的那种山雨欲来的压迫感顿时一下子少了不少,每个人心中都少了许多担忧与彷徨。
吴县就是孙翊这个吴侯的封地,居住在这里的人大多都是与孙氏荣辱与共的人。
在如今江东这个内忧外患的时候,新任吴侯孙翊打出了如此精彩的一仗,对于吴县、甚至整个江东来说所带来的的振奋人心的效果是无比强烈的。
整个江东的向心力都在随着消息的进一步扩散慢慢恢复,与此同时,孙翊的威望也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上涨着.....
吴县,吴侯府。
在府中吴侯的寝室内,吴侯夫人徐氏正在裁织着一件单衣。
相貌清丽的徐灵伊身穿淡色齐胸糯裙,秀发轻束,如玉脂般的小手正在织机上,一匹一丈长的蜀锦在她的巧手下正慢慢蜕变为一件单衣。
房内织机翻动的声音丫丫作响,就像一首静谧午后的安眠曲。
反正徐琨觉得自己听的快睡着了。
徐琨到达吴县一个多月了,自从接到孙翊让他奔丧的文书后,他连行装都来不及整理,当即带着一些亲卫就往吴县赶来。
当时他以为孙翊召他是对他有大用。
毕竟他是孙翊妻子徐氏的亲兄,而且在当时孙翊初登大位,江东君臣还未相知的这种情况下,调他这个大舅子来身边任用是很正常的事。
毕竟他与其他江东臣子不同,有着徐氏兄长的这个身份在,自孙翊继位那日来,他就会自然而然的是孙翊的铁杆支持者了。
谁料在他来到吴县后,在拜祭过孙策后,孙翊只接见过他一次,除了勉励几句外再无其他,而后就无召见他的意思。
而后孙翊每次议事也都无传唤他,后听闻庐江动乱,他上书请求回归牛渚镇守守备长江,孙翊也是不许。
只是让他在吴县多多修整,好好陪陪孙策.......
要不是徐琨自认为没犯下什么大错,他都差点以为孙翊是要让他下去陪孙策了。
后来孙翊就亲征庐江了,孙翊走后,心中忧郁的徐琨就经常来找他的这个胞妹聊天。
今日来是得知了孙翊平定庐江的好消息。
刚得到消息时,徐琨除了感叹孙翊之智谋之外,心中还很激动,现在是孙翊越好,他徐家才会越好,欣喜激动之下,今日他又来了徐氏这。
谁知来了之后,徐氏就一直在那里织衣,对他不理不睬的。
都快一个时辰了都。
听着那织机转动的声音,徐琨感觉睡意越来越强,为了不让自己睡着,他主动找话题道,“裁织衣物府中自有下人为之,女君为吴侯夫人,何苦受这劳累。”
女君是徐灵伊家中小名。
似是觉得徐琨的言语打扰了自己织锦,徐灵伊琼鼻皱了一下,而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不满道,
“妻为夫君织衣,乃是人伦,岂有劳累一说。三郎穿我亲手织造的衣裳,也是令我开心的事,又有何苦呢?”
徐琨见徐灵伊终于肯搭理他了,脸上浮现喜色,他来到徐灵伊身前言道,
“如今君侯已经平定庐江,想来不久后就会回师征讨山越,吾与山越交战多次,对山越了解颇深。
还望到时女君在君侯面前替我美言几句,好让我能够随君侯一起出征。”
“不说。”
徐灵伊断然拒绝。
徐琨一下子急了,这什么妹子呀。
但徐琨也没有再劝徐灵伊。
徐琨父亲早亡,那时徐灵伊才不过三岁,他与徐灵伊年纪又相差十余岁,
从小徐琨就是既充当兄长又扮演父亲的角色将徐灵伊护佑长大。
徐灵伊的性格他清楚的很,虽是一介女子,心志之坚定却不输男儿。
一旦她决定的事,很难会更改的。
见徐琨脸露沮丧,徐灵伊自小与徐琨相依为命,感情之深厚非同一般。
她心中终究还是不忍,对徐琨言道,“非妹妹不愿替兄长美言,只是不能。”
“兄长自奔丧以来,心中抱着何种想法我知道。
而兄长现今愁闷心急,无非是觉得三郎有将汝闲置之意,但兄长何不细想之,郎君若真的有此意,当初又岂会特地召汝入吴?”
“江东数百士吏中,郎君特许异姓奔丧者惟你与建威中郎将呀。”
听徐灵伊言语,徐琨脸上郁结之色更甚,
“这点为兄也知道,但这正因为如此,吾才烦闷。
吾与公瑾俱入吴,然公瑾受君侯留守吴县重任,如今江东动乱,兵戈频起,君侯却将吾置于一旁,不闻不见,吾实在猜不透君侯所思。”
徐灵伊闻徐琨所言,心中叹息,自己这位大兄勇武有余,智谋方面终究是差了点,
“当日大兄托孤之臣虽然只有三位,但群臣心里都清楚,若是周建威当日在吴,托孤之臣中必有其。
郎君重用周建威,一则是看重他的才能,二则或许是大兄临终对郎君有嘱托,令其重用,这一点兄长又如何与周建威相比。”
徐灵伊此言令徐琨顿时开悟。
“兄长勿忧,君侯继位以来行事莫不是谋定后动,郎君既召你入吴定是心中对你有所期待。
国有主丧,新主执政,上下相疑之时,新主若明,定然懂得欲先用之,必先抑之的道理。
你毕竟是吾兄长,是君侯的外戚,又有功勋在身,君侯不会不用。
之所以现在不用你,便是郎君在考验观察于你。
当日郎君亲征庐江时,兄长连连上书三封请为先锋,你可知郎君最后为何不用?”
“当日郎君新登大位,威望日浅,他亲讨庐江叛逆就是树威于江东,如此的话,他怎么会携带大兄这等功臣宿将前往?
郎君要的是独揽大功,稳固权柄,若令你为先锋,或带其他宿将前往,
就算平定庐江,虽也可涨其威望,但其之威望会有今日之重乎?”
“吾的这位夫君,心大的很呢。他并不想一直都活在先君的庇护之下。”
徐灵伊已经都将话说的如此明白了,徐琨这才恍然大悟。
徐灵伊自小就聪慧异常,未出嫁前很多时候家中的事务其实都是她决定的,事后收效无一不佳,因此徐琨对徐灵伊的判断很是佩服。
只是他又问道,“君侯之心意如此,吾也心安了。
只是女君知道君侯没有闲置吾的意思,吾方才让女君为我在君侯面前美言几句,女君何故拒绝。”
徐灵伊现在有点想拿织梭砸他哥哥的冲动,都说这么清楚了,怎么还问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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