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她身着海天白色绫纱褙子配着海蓝色纺绸马面裙,挽着妇人发髻,簪着一枚蓝宝石云纹银质步摇,耳边坠着一对珍珠耳环,一手挡在额前遮阴,再依着手抬头看了看老阳楼的牌匾。
“申夫人——”人群里不知是谁起哄,喊了一声。
白衣女子微微侧头,只一瞥,又转了过去。年轻人依然未能如愿看清她的相貌,被她耳畔的的珍珠晃得有些出神。
“好大的珍珠!”农夫瞠目结舌。
“这算什么?我听说申夫人如厕不用麻纸,而是用棉纱纸。”
听众大笑:“这你都能知道?”
“这是藐视国法,侮辱斯文!”看热闹的穷酸秀才愤愤然。
“那又如何?人家申夫人不但用棉纱纸,还请了一个人揉纸。我娘家的邻居孙大娘就在申宅专门揉纸。”说这话的人颇有些得意。
“揉纸做甚?”农夫问。
“申夫人嫌棉纱纸太硬,要搓得柔而不烂。”
“哎哟哟,棉纱纸还硬啊?那我还用了几十年的厕筹呢。”
“你那个穷腚啊,只适合用厕筹。”众人笑得前仰后合。
“申夫人”年轻人低声喃喃着:“上次来还没什么名气。”
“小伙子,你有好几年没来杭州了吧?这申夫人可厉害嘞。”
“快跟俺说说。”农夫又探过头来,眼神充满了好奇。
一个粗眉大汉说道:“这申夫人啊,是个寡妇。据说几年前坐马车摔下了山,她男人给摔死了。她和孩子命大,活下来了。可惜啊,她摔到了脑袋,记不得以前的事儿啦。”
年轻人微微叹道:“还能活下来,也是不易了。”
粗眉大汉又说:“正巧,有个大姐路过,救了娘俩,伤养好了,这申夫人就带着这大姐和娃娃一起到了杭州。”
“跟你说,”一个包着头巾的老妪,露着牙缝,冲这个面容清朗的年轻人笑着。很主动地介绍起来:“她们最早租的是我们那巷子的房子。这申夫人给她的娃娃做了好多玩具,顺道给巷子里的娃娃们做了一些。
那可都是些没见过的稀罕玩意儿。好多街坊邻居想要,又觉得不好意思,就给了些钱。后来她就开了铺子卖玩具了。”
“这一家子,一个是大难不死,一个是好心有好报。当然这生意就顺风顺水了。”
“甚么样的玩具,你们都没见过?”农夫兴趣也被勾了起来。
露牙缝的老妪并不理那五大三粗的农夫,反而对年轻人十分热情,还顺道勾住他的衣袖,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家三层楼的铺子:“喏!小伙子,你自己去看看吧!”
铺子挂着一个牌匾,上书五个大字:菱家玩具铺。
农夫问:“怎么不叫申家玩具铺?”
年轻人眸光一闪,轻轻勾了一下唇角,心中答道:
菱,取自她的闺名,申小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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