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万两本金,至今盘下米粮、皮货、赌坊、青楼、酒肆一共七十八间,其中四十间在这月氏城。另外资助了几家往返在土奚律、东馀境内的车马行、镖局和马队,余下还有五十多万两,我暂时放出去赚些利子钱,这种钱没必要多赚,过几日我找到机会就花出去了。”
小禀义乌黑的眼睛闪闪发亮,凑近承晔的脸沉声道:
“哥哥你瞧好吧,我们早晚会是驰骋突伦全境的天字第一号大商。”
她仰头大笑一番跳下椅子和众人告了别,抱着算盘回房去了。
承晔看看江四六,“四六叔,咱们是来建谍报系统的,你得帮我盯好她。”
江四六面色微赧哎了两声,忙跟着小禀义上楼去了。
如意则继续忙着捣花瓣,据说是要给霓裳阁的女人们做新胭脂,既是女人们,自然指阿诺和小禀义两个人。
阿诺一阵可可可狂笑不止,承晔却是一声慨叹,这两个女人好像从来没在胭脂上费过心思,一个一门心思要做商界强人,一个一门心思做饭制毒。
待房内最终安静下来之后,承晔顺手栓了房门,拿起书案上的信封和画轴进了卧房。
此刻如果有外人在场,定然会觉得那抱着画轴的少年是中了邪,因为他进入卧房的脚步分外诡异,时而跳跃,时而左右滑步,时而辗转挪移,甚至还要仰头下腰往后走几步绕向别处。
他要躲避着自己设在卧房的机关。
这卧房之中显然只有床榻上一处净土了,承晔放下帐子又点亮床头的琉璃灯,整个人笼在暖黄的光晕里。
卷轴上的少女穿了烟色窄袖袍,衬得她娇艳的眉目几分柔婉,眉心的花钿点成红梅花瓣的形状,说不出的俏丽甜净。
“清晨帘幕卷轻霜,呵手试梅妆……”
看画的少年一时有些痴了,心底涌出一句不知从哪里读来的词。
撕开信封时有小片轻盈从信封中滑出,飘落在罗衾之上,承晔用手接住一片尚未落下的物事细看,才知那是粉白的桃花瓣。
他笑笑,将花瓣留在掌心,又拆开信笺来读,只看了几眼就手一哆嗦将信笺丢在锦被上,好像被那信笺烫了手。他揉揉脸,又捏捏耳朵,最终还是靠在床边忍不住笑出声来。
那白纸黑字在暖黄光晕下密密麻麻,仍是用画眉的青黛写就。
“我把你送来的蜜饯梅子分了些给扶云哥哥吃,他教我读了一首汉家诗。”
“摽有梅,其实七兮。求我庶士,迨其吉兮。摽有梅,其实三兮。求我庶士,迨其今兮。摽有梅,顷筐塈之。求我庶士,迨其谓之。”
摽有梅,男女及时也,急婿也。
承晔咬牙愤愤,月里朵不懂这诗也就算了,乌木扶云定然是知道诗中真意的,还这么教她,可真够坏的。
次日有少年青冠束发,云青长衫束玉带,竟有心站在书案前写起字来,铺展开的宣纸上似乎还有几片粉白花瓣,这少年笔下的字削金碎玉,风骨铮铮,却写着一首旖旎的《摽有梅》。
旁边还有纸上写着一首缱绻的小词。
记得去年,烟暖杏园花正发,雪飘香。江草绿,柳丝长。钿车纤手卷帘望,眉学春山样。凤钗低袅翠鬟上,落梅妆。
江四六揣着几张信笺走进来,桌案后写字的美少年却仍在含笑走笔,对他的到来浑然未觉。
看了几眼那些字,江四六皱眉轻咳,“这是啥?”
承晔惊觉有人进房,啊了一声,本要把写的字都团起来丢了,又想起江四六是行伍出身,大略认不得几个字,更是没看过什么诗经小词的。
他清清嗓子厚着脸皮说道:“是我许久不练字生疏了,怕回到家被祖母骂,所以今天就临了几个字。”
干笑几声连忙反客为主,“怎么了四六叔?”
江四六这才将手中信笺递给承晔,口中说道:
“张奎递来的消息,说是二王子乌木扶雷今日代替皇帝校阅沙场,被人打伤了。”
哈?还有这样的事?
承晔打开信笺仔细看,原来是今日乌木南江的三个儿子替父检阅军队,二王子乌木扶雷的亲兵和奴隶军团的人起了口角。
约略是奴隶军团中有人对站在末位军饷和军中地位最低十分不满,恰好扶雷的亲兵太过傲慢,检阅之时不知怎么刺激到了众人,和奴隶军团的人发生口角,之后发展到亲兵和奴隶军团中人的肢体冲撞,奴隶军中的人更是大放厥词说你父亲的天下都是我们打的你竟敢怎样怎样之类的话,乌木扶雷赶忙作为和事佬去拉架,结果自己也挨了打。
承晔笑笑,这不像是他所认识的二王子,和事拉架都不是二王子的做事风格啊。
“事情发生之后乌木扶雷去了哪儿?”他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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