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六早已算准,依着父亲性格,想要确保他一定将芸娘纳入东宫,绝对不能仅用一种方法。
所以他安排了芸娘先以身体诱惑,如若不行,再以这张脸去恳求。
他让芸娘如实说出自己出身风尘,直接透露想要谋求一个安身立命之所的愿望。
萧六相信且笃定,父亲最后一定会自己主动走入圈套,像收养只猫猫狗狗一般,将芸娘“捡”回宫中,给她想要的荣华富贵。
因为父亲身上那种江湖游侠般的气质使他为人不拘小节,仗义疏财,所以总是愿意分给别人力所能及的善意。
只可惜他不知,这个“别人”,有时接近他并不是为钱,而是为了他的命。
李容与默默望着父亲远去的背影,将回忆折叠,跟着抬脚迈步,“我们也走吧。”
芸娘哦一声,甩手跟在她身后。
待走至院中,芸娘还是忍不住将目光投向不远处那个新堆砌起的小土包,看了又看。
“真的是你杀了萧六?”
她好奇望着身边这个头上裹着绷带,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女孩,再一次重复确认。
李容与点头。
芸娘又问,“你为何杀他?”
李容与反问,“他在马鞍中藏钉,企图加害于我,我不该杀他?”
芸娘不置可否,抿嘴不语。
过了会儿才又开口,“你说自己学武是为杀人,那么你已将那人杀掉了吗?”
李容与没有回答,凝视着前方沉默不语。
良久过后,就在芸娘以为她不会再回答自己了的时候,却听见那女孩的声音,“没有,但至少如今他也无法杀死我了。”
……
“她真的将萧六杀了?”
严厉的声音穿过一层层厚厚的珠帘落入跪地回禀之人耳中,仿若地狱里的号角,使那人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将头垂得更低。
“不对,不对。”那人连说两个不对,似乎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难题。
手下小心翼翼问,“所以依殿下来看,太子不会杀萧六吗?”
帘后声音沉吟半晌,“他虽喜欢惹事,却绝非没有分寸滥杀无辜之人……萧六死前可还有谁曾进去过?”
手下应声是,“那来人带着幂篱,属下们并未看清正脸,不过依身形看似乎是个女孩,而且颜协对她态度恭顺,所以属下猜测可能是容与郡主。”
“李容与?”帘后的人似乎有些惊讶和不解,皱眉思索。
跪在地上的人又道,“虽然失去了萧六,可属下们亲眼看见芸娘和李容与一起乘车进了东宫,殿下,您可要准备进宫?”
帘后的人却始终沉吟不语。
萧六的死多少还是让他产生了些顾虑。
虽然皇兄平素里散漫不经,可毕竟不是真的傻子。若是因为发现了萧六意图,所以故意将计就计引他上钩怎么办?
不行,他绝对不能这么莽撞的就跑去母后那里告状,这事还需再做打算才行。
厚重的珠帘被掀开,走出一个珠圆玉润的白净男人来。
现下的李晋虽年轻,可他的眼底却并没有青年人该有的朝气,反而透着一股尚未成型的凶狠和暴戾。
就像一只嗜血的狼,在暗中虎视眈眈。
他走到案前,对手下招了招手,“过来。本王现在口述一封信,你来写,然后给秦王送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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