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逃课一个月的事情,老师专门就此事批评了我一顿,我差点被退学。
我不可能据实以告,只能谎称生病。
教室的氛围还是没有变,虽然大家各忙各的,但并不觉得孤独。
同学阿门来我身边坐下。
她问起我的事情,我将生病的缘由又说了一遍,这时又有同学向我打听小灰的事,原来上次他们不是随便问的,是真的想买一头像小灰那样聪明的驴,我把遇见小灰的经过说了一遍,他们唏嘘不已,觉得此乃缘分。
“听说百里新市长本来要被擢升为高官的,但是他却拒绝了。”阿门对其他女生说。
聊黑子是她们永远不过时的话题。
“怎么说?你怎么知道?”
“我表哥是政府要员,他告诉我的,绝对没假。”阿门得意的说。她很享受别人关注她的目光。
“可是为什么啊?高官不比市长威风吗?”
“切,俗气,你当百里新和你一个三观庸俗吗?你知不知道我表哥说,他用什么理由拒绝的?”
“不知道,他嫌官大麻烦?”
“不是!他怕什么麻烦啊,人家厉害着呢,才十八岁就当上市长了!他说地铁车厢无故失踪的事情引起市民恐慌,不查清楚,他就不离开桃源市。听听!听听!多么有觉悟的一个市长啊!关键人家长得帅,完美无缺啊!”
“不对,百里新市长可是个盲人,有缺!”
“你懂什么,真正的完美就是这样,有那么一点儿不给力的地方,才是人嘛。不然不就是神了?”
听到一个“神”字,我的心一咯噔,钢笔在纸上划了一道子,当然这是我以为的,笔尖走歪的轨迹,生生被一股力量阻止了。
[嘿嘿,不客气]
我哼笑一声,笑容一敛,啪地一下将书本倒扣在桌子上,面沉如水。
[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我又哼笑一声。
阿门奇怪的看了我一眼。
“不对,我觉得他这个借口肯定是敷衍。这么多年来,历史上发生多少离奇的事儿?谁查清楚过?他又没有什么神通,不可能查清楚,你还记得那次白航失踪案件吗?到现在都是一个谜呢,谁查清楚了?高官?总理?或者主席?都没有。他一个小小的市长更别提了,肯定是借口!他不想离开!”
“为什么不想离开?”
“你问我,我问谁去?你要问市长,他自己清楚。”
身边的同学见我半天没说话,拍了拍我的手臂,“哎,绿歌,你说你姓绿。你是不是那个绿家的人啊?”
“哪个绿家?”
“就是那个大家族,本家在齐市的,家族里有上百号人呢!那个绿家!”
她一问,周围同学都停止了谈话,纷纷向我看来,阿门也是。有的装作不关心但是余光很亮,有的兴致盎然恨不得把脸贴过来,还有的直接围上来了,将我围成一个圈。
“不是。”我说。“我只是恰巧也姓绿。”
大家都很失望。
“那你认识绿生吗?你知道绿生吧?就是那个一直公开信仰土地神的男人,他是我的偶像!”
“不认识。”
“真的不认识啊?你可别骗我们。”阿门挑着眉头插了一句嘴。
“真的不认识。”我转头看她一眼。
同学们很沮丧,纷纷离开回到自己的原位。没了聊天的兴趣。
我转动着笔,想着小灰的事儿。
就在这时,我听到教室门口传来一阵欢呼声和尖叫声。
抬头看去,不期然和一双锐利的眼睛对视。
我怔然,一瞬间是脑袋空白的,并且生出一种压抑的退缩感。
他就是绿生,他脸上的表情告诉我,他来这里不为别的,就是为了绿歌。
他知道了什么?
他被同学包围着,但是看起来温润如玉,笑的和煦如外面的阳光,十分耐心的回答他们的问题。
他似乎看见我要从后门溜走了,才一脸歉意的对大家说:“不好意思,同学们,我是来找我妹妹的。”
“妹妹?你是说——绿歌!”阿门的嗓门儿很大,她喜欢做任何可吸引所有人注意的事儿。
我闭了闭眼睛,还是自欺欺人要出门,但是他却及时叫住了我。
“小歌,哥哥在这儿呢。”
他微笑着冲我招了招手,让我过去。
同学们一脸敌视的看着我,就在刚刚我还否认自己和他有关系的事,这么快就被拆穿了。
但是我说的确是事实。
“快过来啊。”他耐心的笑着。
我觉得他笑的真假,他的眼神恨不得将我剐了。
我没有理会他,而是加快脚步离开,我越走越快甚至跑了起来。
他一个箭步冲上去,拉住我的胳膊,笑的让我背脊生凉。
“你跑什么?我是你哥哥啊。”
“你认错人了吧。”
他抓着我走了几步,猛地一回头,身后探出脑袋都同学们纷纷缩了进去。
他冲那边又笑了。
“麻烦同学谁帮我家小歌请个假,家里有点事儿,今天不能上课了。”
“当然可以!不过绿歌,你回来我再跟你算账!”阿门用鼻孔看我,但对绿生就友好多了。
我被他一路拉着,进了一辆黑色轿车,我不知道是什么牌子的,只知道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放开我!你要带我去哪儿?!”我挣扎着,手腕被他攥的紧的发疼。
“听说你病了一个月没去上课,作为哥哥,我当然担心你的病情,这就带你去看医生。”
“我不用,我已经好了。”我一脚毫不客气的踩着他的车门,抵制进去。
但是他只伸手一推,我就进去了。
砰地一声,车门被关上,车子在一瞬间发动。
我还要挣扎着跳下去,他的一句话,让我成功的安静下来了。
“你的纹身呢?”他打量着我问道。
“洗掉了。”
“还能洗掉?”
“用的是植物染剂,可以洗掉的那种。”
“是吗?”他笑意满满的望着我说。
“信不信随你。我要下车!停车!”
“你不是变性了吗?怎么又变回来了?”
我大惊。
原来绿歌之前真的是个女的。
我不知道他是在诈我还是真的怀疑。
所以我没有回答。
反问他:“你到底想说什么?”我故意用不耐烦的语气说。
他就坐在我身边,周身的气场让我十分压抑,我可以闻到他西服上的香烛味道。
“这一个月你去哪儿了?地铁站有你七月十五进去的监控录像,但是没有你出来的画面。所以,你当时是不是在第四号车厢上?”他的眼睛是棕色的,我近距离看,第一次觉得棕色是比黑色更沉的眼色。
别开眼回答他,“你肯定没看清楚,我是和朋友一起出来的。”
“是吗?就是那个叫七七的朋友?”
我倏地转头。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查过了,她这一个月也一直在找你,按你说的你们是一起离开的,但是她为什么要找你?甚至还去了警察局报案,但可惜她无法提供你的真实照片,他们也束手无策,想知道我是怎么知道的吗?”
我将后背往座椅上一噔。
“大概,是那些杀手告诉你的吧。”既然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我也没有什么好顾忌的了。
他的呼吸一滞,随即笑开,没有否认。
“你不说也没关系,我只要证明你是不是绿歌就行。只要你不是真的绿歌,我就不会为难你。”
“如果我是呢?”
我很奇怪,他既然是绿歌的哥哥,那为什么认不出来她?
他但笑不语,只转动着手腕上的一串菩提珠。
我被带进去的是一家私人整形医院。
医生给我做了一系列鉴定,证明我没有整容。
而后绿生让院长带了一个男医生过来,让他辨认我是不是三年前做手术的那个少女。
男医生立即否认不是,尽管三年过去了,他对当年的那个少女记忆一直深刻,因为她的手术是他主刀的,关于她的男性生殖器,还是他死去的孩子的。
绿生笑了。
一副成竹在胸,自信笃定的姿态。
好像掌握权再次更有力的回到了他的手上。
他的站姿和表情都非常放松,一直假装的笑意也变得真实了些。
“真正的绿歌在哪儿?你为什么要冒充他的身份?”他微笑着拿枪抵着我。
我被两个西装男扣住手臂,一挣扎手臂就有钻心的痛。
“绿先生?”
有人认出了他。
这个声音……
黑子风度翩翩从对面走来,拿着一根盲棍,言笑晏晏,十八岁少年,却有着青年男子也没有的成熟与独特气质,按照七七的说法,我认为他的心理年龄远不止十八岁。
绿生的脸色变的不太好。
他使了个眼色,他的手下便立刻要押着我上车。
“请问——是绿小姐吗?我好像听到了你的声音。”黑子开口问我。
“是我。”他们都是危险人物,但是比起绿生,我暂时选择和黑子一起,而且他看起来像是要救我的。
“原来是百里市长,不知市长找家妹有什么事?真是不好意思,家里出了些事情,我们要回本家,不能耽搁了。”绿生不满的看了手下一眼,他们立刻强硬的将我塞进车里,我再次用腿抵住车门。
“是这样吗?那确实不能耽搁了。”黑子遗憾的说。
绿生见他这么识相,又说了句客套话要上车离开。
“我只会陪绿歌一起去一趟了,毕竟,她是我的未婚妻。”黑子的笑,比绿生的段数不相上下。
我看见绿生的瞳孔放大了一下,那是震惊。
“未未婚妻?”他竟然结巴了。
他紧紧盯着黑子的眼睛,像是在判断他这句话的真假。“百里市长,话可不能乱说,尤其是您这样的身份。婚姻制度都废除了好几年了,您竟然谈起什么未婚妻?”他嘲讽了勾起嘴角。黑子看不见,我能看见。
我同样张大了眼睛看着黑子。
他怎么会想到编出这么荒唐的理由呢?
黑子规规矩矩将盲棍折叠好,准备朝后车座走来,坐我身边。
“是啊,但是我还是怀念古老的仪式,我喜欢组建家庭。”他朝我伸出一只手,眼睛却看的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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