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元景一指此地道:“北邙也是名山福地,不输其他。只徐完盘踞多年,弄得阴气森森,非许多年不能转还。弃之可惜,居之又要耗费时日重理河山,形同鸡肋。
不过,若我们离去,不定有些妖人觊觎鬼宫繁华、此地天生阴秀,来此盘踞,又要为祸一方。”
他沉吟一番,对古神鸠道:“便宜你这家伙,来此地做个一山之主。正好你天生克制阴鬼,能将此地镇压,收容枉死无辜,也算一桩功德。”
岂料古神鸠连连摇头,只说不愿。沈元景奇道:“却是为何?你筑基已成,只这年将剑丸修补,便可一飞冲天,无须时时在门下听我讲道。
与此山立下门户,许多年后,便能成就一方鬼国教主,何等风光?难不成你担忧有人过来为难?我可请俞道友在此设下神阵,但有外敌,师兄弟们顷刻便能救援。”
古神鸠却道:“不瞒老爷,弟子虽非人身,可初始较人还要快活些。因生来灵异,无有天敌,饥则食、渴则饮,无忧无虑。
若非天眷之后,生出灵慧,叫人觊觎打伤,也不至于因报恩落到无华子麾下,一梦四千年。所喜因祸得福,入到老爷门中,从此大道有望。
我本就不爱名利,更无能为管理鬼众,反不如安心待在老爷身边,求一个‘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沈元景见其诚恳,点点头道:“人各有志,我不勉强。此事作罢,你们收拾一番首尾,咱们回山去吧。”
杨达忽然出来说道:“师父,既然鸠兄无有心思,不若由我来主持此间。总不能杀了徐完,就放任鬼国破灭,一切魂魄无有凭依。坏的化作厉鬼仍旧作恶,好的却遭人劫去炼宝,不得好报。”
沈元景眉头轻动,说道:“你可不要因我有此一言,便非要揽事。天地不仁,魂魄自有归处,倒还不须你强出头,担此重任。”
杨达笑道:“当年我与李宁兄长、周琅贤弟结拜,便立下大志,要行侠仗义、匡扶众生。怎耐贪庸横行、豺狼遍地,我三个武功低微,救得一两人,也无济于事。
自从跟师父学了道理,才知水流下、人攀上,人心如此,古往今来不移。但有高低在,纵是如何努力,不能禁绝贪欲,也不能平定干戈。
我本已死心,只是今日见得以师父之洒脱,仍旧要为此凡众惨淡震怒,才明白我等为善,何必要给人看,自己求一个心安亦可。”
沈元景面含微笑,说道:“你果然是门中大师兄,深得我心,替师弟师妹们带了个头。等到将来,他们学有所成,也都要如你一样,赶紧出去寻个住处,独掌一府,省得天天烦我。”
其余弟子脸色一变,石生忙过来抱住他大腿,泫然欲泣状,说道:“师父,某非你不要我了么?”
杨达更是脸色发白,说道:“师父,弟子并无自立之意……”…
沈元景抬头打断他的话语,又抱起石生,笑道:“我并无一点责怪你的意思,实在是我肺腑之言。
我不愿立下教派,让你们为门派壮大添柴加薪,过个几代不是如峨眉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便是现下同武当三丰祖师一样,只人一走,便分崩离析。
又不指望你们全都能够强爷胜祖、青出于蓝。只盼你们学了我的本领,外出能多少讨一口饭吃,不至显得我太过废物。”
众弟子虽然早有预料,他传承与每个弟子,都有差异,并无指定任何一人承续衣钵的意思,却不曾想他说得如此直白、也如此早,都面面相觑。
沈元景却不理会,轻轻拍怕石生后背,放了下来,与俞峦一道,回了涵虚仙府。
……
许飞娘匆匆而来,落在三折崖上,见着古神鸠,客气说道:“鸠道友,不知沈真人可曾出关?”
她可不敢怠慢眼前看着似乎并无多大出息,成天只歪在大石头上晒太阳的丑怪鸟儿。
上个月华山派长老史南溪,为替前番去往北邙援助徐完、被商风子杀死的小火神秦朗报仇,暗中埋伏了两月,算准商风子独身一人在外,突然杀出。
商风子境界法力要弱一些,史南溪又是偷袭,且携了烈火祖师的都天烈火旗,一时陷入窘境,差几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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