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求,这不是你夺人气运的理由。”荀爽皱眉。
“慈明先生,你想听实话吗?”这时,何颙脸色一变,不再插科打诨。
荀爽点头:“但说无妨。”
“实话是,当今的朝廷,豺狼当道,宦官当权,地方贪残,豪强不法。”何颙字字铿锵,“此时此刻,吾辈读书人,都当奋起,拨乱反正!”
“而这闻喜裴氏,饱食王朝气运,却是无所作为,党锢之祸时,连皇甫威明都自请为党人,他家却当起了缩头乌龟。”
他越说越是兴起:“还有邻县的解县柳氏,据说仗着气运,还弄出个长生子来!天下纷乱至此,这些家族,他们却只想着自己。”
“拨乱反正?”荀爽叹息,连连摇头,“你认为,袁绍是能拨乱反正的那个人?”
何颙点点头。
“你轻视裴氏,但党锢之乱中,汝南袁氏何尝不是在明哲保身?”荀爽不以为然,“袁逢被赞为‘宽厚长者’,但观其所作所为,他从未为大汉献过一策,从未有过犯上谏言,他留下的,只是自己的名声。反倒是弘农杨氏的杨赐,屡屡直言进谏,被陛下所恶,连三公之位都丢了。”
“哦?”何颙闻言,忽然笑了,“这就是你以‘水月’操控一老翁提醒那杨家子的原因?我记得,还破了点财吧……”
“雇人办事,自然要给酬劳。”荀爽明知对方在转移话题,还是皱眉道,“何况,是你将那杨家子拉进来的。你杨家子之手,以剿匪之名将镇守裴氏祖坟的裴正调出,才得以浑水摸鱼。”
“慈明先生,冤枉我了。”何颙连天叫屈,“我那只是一步闲棋,随手为之罢了。谁料到,此子好奇心如此旺盛,只是轻轻一推,他就自己送上门了。”
荀爽蹙眉,气氛一时有些沉重。
猝然间,两人的身后,都有两道狐影浮现。
何颙身后是一头张牙舞爪的银狐,其尾长而巨大,如吞世巨蟒般翻滚不休;荀爽身后是一只端坐的青狐,气息悠远,有整整九尾,来回纠缠。
若杨黥看到这一幕,怕是要激动得浑身颤抖。
这二天命,就跟这两位名士一样,也是鼎鼎大名。
何颙的天命,是玄狐蓬尾;而荀爽的天命,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青丘之狐,又称九尾狐。
“慈明先生,我不过留了一把剑罢了。”终于,何颙先服软,“三年之后,我就会取走那把剑。仅三年气运,对闻喜裴氏不会有什么影响的。”
“一把剑?”荀爽一怔,疑惑道,“你就不怕,有其他人发现那把剑,将它取走了?”
“这把剑上,我也留了些手段的……”何颙傲然一笑,“除了刻了些独门符箓,我还留下‘思召’二字。只等此剑饱饮数月气运,它会自然和袁绍生出联系,其他人想拿也拿不走。”
“思召剑?”荀爽默然。
思召,自然是个绍字。
半晌后,他点头道:“记得三年后,取走此剑。”
他自然是默认了。
何颙微笑。
但他不知道,自己千算万算,却少算了一人,而差之毫厘,则会谬之千里。
……
此时,杨信等人和张猛终于会师。
“叔威,你死到哪去了?”杨信满脸恼怒,“还有,你出门扛着的陌刀呢?”
“说来话长,”张猛挠挠头,也是一脸莫名其妙,“阿兄,你不是让我记住那香囊气味,跟紧裴正,防止他有异动吗?我当时迷了路,就循着味道走,却不知为何,走进了裴氏祖坟。”
杨信皱眉,却心下恍然。
那次靠近裴氏祖坟时,他就注意到,祖坟附近有香味,而后来他再次闻到香味,就是裴正身上了。
他确信,裴正是一直镇守于裴氏祖坟的。
张猛循着味道出现在那,就不稀奇了。
“阿兄,你看我找到了一件宝贝!”张猛咧嘴一笑,取出一柄长剑,“此剑削铁如泥,是罕见的神兵。”
他有点不好意思:“我当时就是去捡这柄神兵,才丢了陌刀。”
……
何颙不知道,裴氏祖坟深处,本来插着的思召剑已无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柄散发着冷艳寒光的——偃月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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