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央回到提前订好的房间找翠云三人,推开门,却看到段亦澜也坐在桌旁。
她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苦笑一声:“你的消息也是灵通。”
段亦澜没有说话,他确实是得知了赵炎与离央见面的消息才匆忙赶来。他心里知道离央不会做出太过冲动的举动,却还是选择亲自过来看一眼。
离央自然也知道他是好意。看了一眼三人,离央沉声道:“你们先回去。”
赵元宝嘴里塞了一半的鸡腿被迫又拿了出来。虽然一晚上被赶了两次,最后酒也没喝成,但是没人敢有意见。
三人起身应了“是”,又向段亦澜行了礼,齐齐退了出去。
段亦澜也将习宁遣了出去,房间内只剩段亦澜、离央两人。
离央拉开椅子坐在段亦澜旁边,端起不知道谁的酒杯一口酒就灌了下去。段亦看着她喝酒,默默的又给她满上。二人谁都没有说话,房间内安静的只能听到倒酒声和酒杯与木桌的碰撞声。
离央连着喝了三杯才停下来,她看了一眼给自己倒酒的段亦澜,又看了一眼手中的酒。酒中映着她的眼睛,迷离中带着孤寂和冷意。
段亦澜看出来,离央喝醉了。而有些话,只能喝醉了说。
“你知道吗,赵炎给我道歉了。”离央说的很慢,一字一句的,“他竟然给我道歉了。”
“他真的觉得自己做错了吗?他没有。他只是知道我今非昔比了,换个手段罢了。”
离央笑笑,“其实我也可笑,恨一个连面都没有见过的人,恨了三年。今天见到他我还在恍惚,我恨的就是他吗?他就是赵炎吗?北赵人不都是五大三粗的,可他看起来,比段亦竹还瘦弱。”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心肠竟如此,”离央恍惚了一瞬,又回过神,“竟如此,狠毒吗?”
“我会问我自己,我有多恨他?也没多恨吧。所有来杀我的人,都被我杀了,我也不是什么好人。”
“但是如果不是因为他,”离央看着段亦澜,“我是不是,能做一个好人?”
段亦澜还是没有说话,离央也并不是想从他这里得到一个答案。
她依旧像自言自语一样低声说着:“有时候我还是会梦到在北赵的那些日子,那些,不是我杀他们,就是他们杀我的日子。我没跟任何人说过,我也没人说,那些日子......”
真的太难了。
离央没说,段亦澜也明白,离央当时刚刚随他下山,还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那些经历对她造成的创伤可想而知。
离央从桌边起身,身形摇晃了一下,段亦澜起身想要扶她却被她挡开。她稳住身子走到窗边,打开了窗子,深秋风凉,微微吹醒了她。
她叹了口气,“所以我还是恨他的。赵炎,这个名字,夜里梦到都是咬牙切齿的。今天这个名字终于有了实体,我却模糊了。”
“你见过他吗?他那样一个人,心真的......”离央像是不愿接受这个事实,没有站稳脚下一个踉跄。段亦澜跨步上前揽住了她的肩膀。
离央回过头来看他,“你呢?”
段亦澜一愣。
离央伸手指了指他的心口。“你的心,和我看到的你的样子一样吗?我能信你吗?”
离央笑了一下,软着身子把头埋在了段亦澜的肩头,低低的沉吟:
“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
段亦澜没等到后面几个字,低头看去,才发现离央睡着了。
“知人知面不知心。”
他浅浅的说出离央没说完的这句话,目光深邃的看着离央熟睡的脸,心里略有波澜。他不自觉地紧了紧手臂,
你问着能不能信我,却又将最脆弱的样子给我。一边对我设有防备,一边又将心里话说给我听。
是今日不管来的是段亦竹还是什么人,你喝醉了都是这副模样,还是你,只信我?
段亦澜想到这里却猛然清醒,原来今夜他没饮酒,也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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