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斌一副商贾的打扮,怕是说出去,任谁都不会想到此人居然是穷凶极恶,能使小儿啼哭的锦衣卫指挥使。
牟斌本以为太子殿下会对自己嘘寒问暖问暖一番,毕竟自己好歹也是锦衣卫的指挥使,二品的武官,朝廷的大员,自己这个身份,亲自出了趟外差,于情于理也不过分
谁料到,朱厚照劈头盖脸的第一句话就是:“王守仁呢?人还活着?”
谢迁的呼吸都要听了,什么叫,还活着吗?太子让王守仁究竟去做了什么?
谢迁的心里隐隐约约升起不好的预感,这王守仁乃是状元出身,即便是去了镇国府当值,那也是挂着朝廷翰林院编修的名号的,清流中的清流。
谢迁将王守仁视为子侄,自然也是为他前途考虑,不由得担心起来,这清流与厂卫天生的八字不合,不对付,太子把王守仁和锦衣卫搅和在一起,若是有心人做做文章,岂不是要了王守仁的花团锦簇的前程。
牟斌:………
牟斌倒是没有想这么多,他只是觉得,有些心塞,自己费尽心思忙活了半天,结果太子的第一句话,就是问王守仁。
这,牟斌很受伤。
只是牟斌又哪里敢跟眼前人计较,恭敬的回到:“回殿下,臣与王大人明察暗访,事情大致已经明白。
汾州府上上下下,从知府,通判,再到各县的县令,还有两卫的指挥使,与庆成王府关系颇深。
具体的数额,王大人已经写在奏报之中,王大人让臣转告殿下,他先入汾州府打探,臣担心王大人的安危,已经让当地的锦衣卫百户密切关注保护王大人。”
牟斌说罢,便将奏报呈上。
谢迁猛然间汗如雨下,背后已经浸湿了,与张懋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掩饰不住的惊骇。
现在要是还不知道发生了了什么,他们二人,也不配身居高位这么多年了。
刘瑾,就是个幌子,王守仁和牟斌,才是真正的杀器啊。
朱厚照接过以后,并没有翻阅,只是眯着眼睛:“既然如此,事情,也差不多可以开始了。
”
空气静的有些诡异,朱厚照突然开口:“英国公。”
“臣在”,张懋急忙答话。
“大同来的五千人马,本宫给三千人,都由英国公调配,还请老国公先行一步,围了汾州两卫的人马,将千户以上的武官全部缉拿,点明额数,带到汾州府,可有问题?”
“臣定不辱使命,”张懋急急忙忙答应下来。
张懋知道,太子这是防患未然,免得有些人,铤而走险。
锦衣卫不是说了,两卫的指挥都牵涉到了其中。
汾州两卫的人马,额定一卫人马当有五千余人,两卫足足该有万人,只不过这么多年以来,卫所兵逃散不知多少,再加上上官们吃空餉,可是说是几乎十不存四,张懋心中估摸着最多只有一半。
再者说了,卫所兵哪里还叫军队,每日屯田,和农户几乎没什么区别。
这样的人马,在三千大同骑兵面前,简直就是手无缚鸡之力。
大同乃是九边重镇,屯兵为九边之首,这郑雄是得了陛下的秘旨,充入太子中的军马定然不敢虚报瞒报,以次充好。
可以说,伴随太子的七千人马,都是京营,勇士营,边军中的精锐中的精锐,横行山西地界都是毫无问题啊。
可是,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有这么一支人马,哪怕是废物组成的,太子也是不安心的。
张懋知道,越是身居高位的人,越是求的安稳,若是陛下在此,恐怕早就调集边军………
“对了,在派人去通知一下山西巡抚,就说本宫有要事,让他赶到汾州府来。”
“是”。
“好了,不等了,让张顺他们带着那个县令去汾州府来见本宫,谢公,受受累,剩下的人,最快赶到汾州府。”
只是半日,官道上尘土飞扬,习惯坐轿子的谢迁在马背上胯被磨的生疼,看了一眼朱厚照,朱厚照倒是丝毫不觉得累,生龙活虎一般。
谢迁不由得感慨,老了老了,养尊处优习惯了,不能像年轻人那般了………
朱厚照心里唏嘘,还是要感谢历史上的明武宗啊,这厮的身体,不是一般的好啊。
想想也是,成天一门心思往外跑的人,这身体能差?
往往都是白天还在宫里,晚上百官们都得去山海关找人,能在九边玩的这么转的,还能抗的住军旅苦日子的,身子能不行?
子时两刻,天气发亮,谢迁实在是有些吃不消了。
“谢公,如何?谢迁年龄大了,身子骨可不能不放心上啊,父皇不止一次告诉本宫,不可让谢公太过操劳,若是谢公吃不消了,本宫留下些人马,谢公可先歇歇,晚些赶上也不迟。”
谢迁咬着牙,他知道太子只是随便一说,拒绝了朱厚照的提议,心想着若不是太子,老夫早就骂人了,整整一下午,一刻都不歇啊,吃喝几乎都在马上,老夫的胯啊………
朱厚照嗷的一声,没有坚持,要知道这谢迁足足活到了嘉靖年间开玩笑,比自己老子和自己加起来活的都长,身子骨可一点都不脆弱,可以说,老当益壮啊。
朱厚照打了个哈切,“离汾州府还有多远?”
“回殿下,此地距离汾州府还有三十里。”
“三十里?派人先去,让他们滚出来迎接本宫。”
一行人打马先行离去。
半个时辰以后,整个汾州府,全城好像一下子醒了过来一般。
一个惊悚的消息传来,太子一行人等,离汾州府还有三十里地,汾州府上上下下所有官员,即刻出城迎接。
徐云生从小妾的被窝里吵醒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逼状态。
然后,就听见徐云生的怒吼:“来人,快,快给本官沐浴更衣,拿本官的官袍来………”
庆成王府也是鸡飞狗跳,朱奇浈一副气呼呼的模样,想到前些日子那徐云生来寻自己,自己忍痛又出了两万两银子,去贿赂一个东宫的奴婢,在加上半夜这一出,这换谁谁不生气。
老太监一面服侍着朱奇浈穿衣,一面苦口婆心劝道:“殿下啊,待会去迎接太子殿下,殿下万万不可如此啊,太子殿下年纪尚小,性子不稳,若是冲撞了太子殿下,恐有大祸临头啊………”
朱奇浈本来来上一句怎么滴,他总不能杀了孤不成,不过想想,还是算了。
朱奇浈虽是作威作福多年,但他不傻,相反,可在骨子里对权力有着极大的恐惧,掌握了权力,品尝权力带来的快乐,就更知道权力的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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