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挽凤反应极快,趁周虔话未说完,便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看似关切的问道:“周大人,周大人,你可叫本丞好生担心呐。像你这般的朝廷栋梁,若是倒下了,这大姜朝,岂不是危在旦夕?”虽说都是些客套奉承话,语气也算平和,可那一对丹凤眼中,却写满诡谲狡诈。
以致于身旁韩追无时无刻不再暗中紧盯着狄挽凤的一举一动,右手藏在袖中,却按住了腰间宝剑的剑柄,以防不测。
他甚至在想,此时此刻,狄挽凤的随行侍卫皆在门外,并无防备,若此时动手,定可杀他个措手不及。若真能在此将狄挽凤斩杀自是一劳永逸,也不必周虔随那郭天毅一同冒险。可若此事不成,自己粉身碎骨虽不在意,却难免牵连周虔。况且韩追并不知晓狄挽凤的底细,万一这狄挽凤狗急跳墙,以周虔为质,投鼠忌器,韩追也不好动手。
顾虑再三,左右权衡之下,也只得作罢。静候一旁,策应周虔。
周虔也早已看出狄挽凤心思,探病是假,试探是真,还大张旗鼓的包围了周府,分明有备而来,多半是有人走漏了风声,郭天毅虽然侥幸逃走,只怕也是凶多吉少。可此时无法脱身,差人急报郭天毅小心提防,只得暂时与狄挽凤周旋,闻言苦笑道:“老臣何德何能有劳圣上费心,狄大人挂念?”
“周大人此言差矣!周大人乃是朝廷肱骨,久不上朝,岂不叫人挂怀?哎,说来惭愧。如今圣上龙体有恙,托本丞以大事。本丞虽不才,但自认代管朝政无有不妥之处,本当尽心竭力,以报隆恩。可周大人作为一代老臣,朝堂股肱,却托病不朝,莫非,是觉得本丞,不够资格么?对此,朝中文武可是颇有微词啊。”狄挽凤徐徐起身,将衣袖一拂,摆出一副惆怅模样,故意刺激那周虔,想逼他心惊胆战,露出马脚。
不料那周虔却忽地剧烈咳嗽起来,韩追急忙上前托住其后背,又轻抚周虔胸口,为他理顺气息。可周虔似乎已然病入膏肓,涎水不自觉地从嘴角滴落,满脸憔悴,无精打采,稍好一阵,才颤声对狄挽凤言道:“老臣哪有此意,狄大人实实的误会了。老臣的确是染病在身,无法上朝。狄大人如今已然亲眼所见,为何不信?”
“信不信,岂能由本丞或是你周大人一面之词而定?”
狄挽凤表情微变,眉头轻微跳动着,似乎染上一抹难得的愠怒,心里思量道:“这周虔头脑清晰,对答自如,分明是无病装病,为何却又这副憔悴病态?莫非他真的有病在身?”急于求证想法的狄挽凤当即便催促那在一旁胆战心惊,大汗淋漓的御医说道:“你,还不速速上前为周大人诊治!”
说罢又转头对那周虔邪魅一笑,斩断其后路道:“周大人,此乃是圣上牵挂大人,故而特派御医来为你诊治。你可千万不得抗命不尊呀。”
“老臣,谢主隆恩......”于病榻之上的周虔吃力的坐起身来,面朝皇宫方向,拱手拜礼,气的那狄挽凤咬牙切齿,微微颤动。
再看那御医,唯唯诺诺,手忙脚乱的解下药箱,先行望闻问三事,而韩追与周虔相视一眼,心领神会,便在一旁替周虔灵活应答,变通自如。待问情基本情况后,御医便卷起衣袖为周虔把脉,韩追便替周虔卷起衣袖,将那手腕搁在药枕之上,御医只用三根手指往上一搭,左手捻着一缕胡须,不消片刻,这人体的奇经八脉,十二经别,七百二十道穴位的情况,便心知肚明,一清二楚。
眼见那御医凝结的眉头逐渐舒展,狄挽凤的脸色却逐渐难看起来。
待那御医诸事皆毕,周虔与韩追各自松了口气,再看那心急如焚的狄挽凤,弓着身子背着双手凑过身来,双眼几乎要贴在那御医的脸上,惊的他从椅子上滑落,一屁股坐在了榻边,双腿止不住的打颤。狄挽凤强压着怒火,眯着眼阴阳怪气的说道:“本丞且来问你,周大人病体若何?可有病症?”
“这......”御医望了一眼不远处的周虔,又将目光折回眼前煞神般的狄挽凤,暗暗咽了口唾沫,汗流浃背,不敢作声。而狄挽凤虽说一心想置周虔等人于死地,但却要寻摸个看似合情合理的理由,若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很容易激起朝中诸多老臣的非议与怨愤,总而言之,他偏要周虔自己露出马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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