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停顿片刻,孟啸遂接着说道:“精悍之兵作战虽勇猛,但却有一个极大的缺陷。”孟啸并未直接说出答案,而是将目光抛向父亲与幼弟。
“兵源补充!他们每一个人都死不起。一旦阵亡了任何一名士卒,都难以找到适合的替代品。除非,滥竽充数。”孟心领会其意,目光闪动,不假思索,极快的回答道。孟克一拍大腿也附和道:“正是如此啊!”
“不错!”孟啸投去赞许的目光,紧握的拳头正落在那沙盘地形图的边缘,咬牙切齿的说道,“这群豺狼在往承天府进发之前,已然经历了大大小小不下三十余场恶战,我就不信!他这五万士卒没有一丁点折损,故而我估计,此时这五万人的战力,一定大不如前。”
孟心却歪着脑袋琢磨一阵,轻声说道:“但即便如此,他们依然不好对付......”“贤弟莫急。待我说完......”带着诡异笑容的孟啸似乎有些激动,迫不及待的打断孟心的未说完的话,继续说道,“赤霞山的山路入口极为狭窄,五万步卒及骑兵若想全部进入,须分批而行。这便是我们最大的优势。分批攻城无异于添油战术,只要我们利用好地形,将我们的优势发挥到最大!那北军号称虎狼之师的步卒,也将不堪一击。”
说罢,他终于将那象征着步卒的旗子拔去,然后松了口气,似乎是除去了一颗扎在心里很久的眼中钉肉中刺。
“兄长之言,甚是有理,这样一来,北军号称精锐的八万人马便不足为惧了。还剩下一个问题,他们的补给线......”孟心高耸的肩头终于放松地落下,无处摆放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沙盘的边缘,与孟啸相视一眼,等待着他的回答。而自始至终,那好大喜功的孟克,竟都如慈父般面带微笑的坐在一旁,静静看着这一对兄弟,默不作声,却满心欢喜。
挺直了身子的孟啸拍了拍满身的满手的沙土,轻描淡写的笑道:“这是最为简单的问题。你我都心知肚明,这些负责为北军运送军械粮草的多是我们的同胞。城池陷落,知府投敌,他们却并非心甘情愿受那北军奴役使唤。传言北军破城之日,劫掠粮食金银尚且不说。更是屠杀百姓,奸 淫妇女,无论老幼,皆不放过。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更是强迫百姓充作兵源,为他们运送补给,实是......”
越说越气愤,越说越激动,情至深处,义愤填膺,愤懑难平,孟啸咬牙切齿,眼圈泛红,忽地长舒一口气,这才缓过神来,强压着心中怨愤,徐徐说道:“正因如此,我大姜的百姓定会怀恨在心。但为了保全性命又不得不委曲求全。如今父帅亲率大军迎战北族,驱逐鞑虏,收复失地,指日可待,那些百姓若是得知此事,定会士气大振,重拾希望!”
说罢,孟啸遂转身对那孟克躬身拱手,拜礼请命道:“孩儿斗胆请父帅广发告令,叫北军中的大姜同胞知晓父帅率兵迎敌的消息,想必他们即便不临阵倒戈,揭竿响应,也会设法逃离北军掌控,不再为他们为虎作伥!届时北军供给定会大乱,前军不利,后方不稳,北军顾及不暇,定然溃退!我军再乘胜追击,定能大获全胜!”
“这倒不是甚么难事。但倘若他们不肯响应,亦或是无动于衷,继续为北军运送补给,又当如何?”孟克端坐于案后,左手按着宝剑,右手抚着胡须,难得做一次思考,昂起脑袋便朗声问道。
“孩儿还有一计。孩儿以为,倘若这些降卒不肯响应父帅,仍为北军卖命。那他们将不再是我们的同胞。”
孟啸闻言沉下脸色,眸若寒霜,微微躬身,依旧拱手进言道,“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孩儿派人打探得知,那沈钦与东狄国主虽是兄弟,却是同父异母。二人性格颇为相似,皆好猜忌。因此,父帅可派出大量细作,先是在北军营内散布流言,或流传假书信,故意败露,叫那沈钦起疑心。就说姜军降卒及强征者常怀异心,欲起事造反,响应父帅。此正好借沈钦之手,除掉这些没骨头的东西!”
“这倒不失为一条妙计......”孟克抚须点头,已然开始琢磨可行性。而一旁的孟心,自始至终却是皱着眉头,忧心忡忡的模样,似乎怀有心事,欲言又止。孟啸则又说道:“此法亦可用在沈钦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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