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去跟东厂的人交涉,这种事也只有范小刀能干得出来。
要知道,东厂不是官府,是特务机构,听命于皇帝,不受律法的约束,他说你叛国,你就叛国,他说你通敌,你就通敌,根本没有道理可讲,也正因如此,他们的人才敢为所欲为。
绝大部分时候,先给你安个罪名,然后再给你找证据,所以他们办案的效率非常高,被他们盯上的人,就算不死,也会脱一层皮。
不过,就冲在宋金刚对五行门的评价,还有马门主救过赵尚书的份上,范小刀也会去做。
这是他内心中的侠义精神在作祟。
为沉冤者得雪,为弱小者仗剑。
口号大家都会喊,而且喊得十分响亮,可一旦真要你落实到行动上,又有几个人肯出头,敢出头?最多只是腹诽几句,不痛不痒的骂上几句,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范小刀是行动派。
他加入六扇门,不仅仅是让它成为一种谋生的工具,而是一个可以实现人生抱负的平台。
所以,当范小刀决定听从赵行意见时,李红绡也没有半句劝阻。
她认识的范小刀正是这样的人,只要心中认定一件事,那就无条件的支持他。
次日一早,范小刀和赵行来到东厂在天津的衙署,一个黑门、黑墙的院子,四周是古树松柏,显得有些阴森。范小刀递上名剌,没多久,就被人引着进了院子,才一入院中,就听到凄厉的喊叫声。
旁边,则用绳索捆绑者十几人,范小刀认出,为首之人,正是昨日游街之时,遇到的五行门的众人,门主马连方,披散着头发,五花大绑,被绑在柱子上,华贵的衣衫,早已破烂不堪,身上满是鞭痕,将胸口染红了一片。
叫喊声是从另一人口中传出,一名东厂的番子,手里拿着一条带刺的荆条鞭子,狠狠得在一个中年人身上抽打,每抽一下,就听那中间人一声惨叫,声音凄惨入耳。
引路的番子道:“两位大人在此稍后,林珰头马上见二位。”说罢,便下去。
赵行道:“挨打地那位,就是林远。”
范小刀看得目瞪口呆,这个世间,真有人对自己下如此狠手?
他本以为是坊间故意编排林远,可今日见了,才知道,这个人就是变态!
被绑着的马连方没说什么,但他的一众家眷,早已吓得面无人色。
又挨了十几鞭,那番子才住手。
连有人上来替他松绑,又有人递上清水和毛巾,让他净手净面,随后对殴打他的番子道,“今日打得不错,力道够劲,稍后去账房领赏!”
“谢谢大珰头!”
东厂有十二颗,司房的首领,叫做珰头。除厂督陆天硕外,还有掌刑法千户、理刑百户各一名,往往是由宫中太监或者锦衣卫中的人挂名,真正的实权,则在十二颗的珰头手中,林远排行第一,所以下面的称之为大珰头。
林远擦了把脸,来到二人面前,“你们要见我?”
两人连通了姓名,林远脸色一沉,“见了本珰头,为何不跪?”
旁边立即有人围了上来,面露凶色。
赵行道:“大珰头是从五品,在下六扇门江湖司提司,也是正五品,为何要跪?”
林远哈哈一笑,“敢在本官面前如此说话的,你倒是第一人。既然你也是公门众人,可也知道,正四品以下,东厂有权直接抓捕?”
赵行道,“我行得正做得端,你若有证据,尽管来抓便是!”
林远冷冷道,“东厂查案,什么时候需要过证据?”
范小刀道:“没有证据,那又办什么案?”
“全凭圣人的想法。”
范小刀道,“所以这就是你们草菅人命的原因吗?”
临来之前,两人定下了策略。
林远此人,在京城中恶名远播,而且是吃硬不吃软,所以当他给二人下马威时,两人也毫不含糊,直接怼了回去。
林远命人将五行门众人拖走,“今日你们每人挨了二十鞭,本官也陪你们挨了二十鞭,想必心中也不会怪罪本官了,将来见了阎王爷,可别说本官虐待你们!”
范小刀心道,你是虐待他们,你连自己都虐。
莫非他如此对自己,是因为坏事做尽,想要用这种方法赎罪?
林远道:“世人都说本官爱用酷刑,人送外号当代来俊臣,哼哼,岂不知他们所尝受的刑,本官也都一一试过?他来俊臣又算什么东西?连这点皮肉之苦都吃不下,被打死打残,只能怪自己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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