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姨道:“唉。农村孩子,我姐姐也不容易,家里活忙,有些事我这个做小姨的,该管就管了。”
宿舍管理员虽然心里始终有些奇怪,可又找不出理由来。眼前这对陌生人,怎么看都像是一副热心肠的亲戚,这年头亲戚也不太靠得住了,这样的好亲戚还是很让人敬佩的。
加上她刚才明明看到那男的把王真真送回来的,回来后王真真也在这里补办了手续,也明确说昨天是请假在小姨家。这一切都符合逻辑,突兀的是,小姨今天来说是孩子病了。
“她的病,她还不知道吧?”
阿姨如此猜测。
小姨道:“可不是吗!没敢告诉她,怕孩子害怕。”
阿姨感叹:“这也是。”
小姨道:“那现在,我们可以接她走了?”
阿姨摇头:“这事还得跟学校请假,他们班主任同意,我就没问题了。”
接着小姨管宿管要了班主任电话,电话里讲了起来。
给班主任解释说得了女人的病,班主任就没有多问,班主任最担心的是,看病需要多少时间,今年可就要高考了。小姨一副为难的表示暂时说不好,要做一个手术,什么时候能回学校,得看恢复情况。
然后解释了一下没告诉孩子实情,现在要带孩子去找专家会诊,将情况渲染的相当严重,搞的班主任也不敢阻拦。班主任只是跟宿管确认了一下情况属实,又要求王真真一会给他发个请假的信息,手续可以以后来办。
接着就在宿管这里办理接人手续,填了一些登记表,签了字。
“还要压身份证?”
在一旁的马宝有些不耐烦了,一边填表的女朋友让他拿身份证,他立刻借机发火。
李晚晴赶紧将他拉开,推到门口。
回头对阿姨歉意笑道:“她姨夫不太想管,我,唉!”
阿姨点点头,表示理解。
“都是女人,都不容易。”
阿姨叹道。
李晚晴压了自己的身份证:“那我去了,在那个宿舍来着?”
“最里边那间。我带你去开门。”
阿姨热心的走出办公室带着李晚晴到宿舍,并用备用的钥匙打开了房门,这才离开。
回来看到门口抽烟,一脸不耐烦的小姨夫,阿姨心中不由鄙夷:“一个大男人,呸!”
这边李晚晴看到正在熟睡的王真真,并没有马上叫醒她,而是在宿舍里忙碌了一阵。
她颇有些艳羡这个女孩,看着也不漂亮啊,竟能傍上小王子。不过也没有太嫉妒,在她看来,这个年纪的感情,太易碎了。这个年纪的男孩,比他们长大长成混蛋后其实更混蛋。至少长大后的混蛋心里清楚自己只是玩玩,这个年纪的小混蛋们却以为自己是爱情,玩弄了女孩更心安理得。
收拾的差不多了,至少表面上明显可以看出收拾过的样子,这时候李晚晴才叫醒王真真。
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李晚晴,熟悉和温柔的脸让王真真并没有受到惊吓。
不过王真真还是思索了一下,才想起自己该对对方的称呼:“阿姨!”
李晚晴笑道:“别叫我阿姨,叫我小姨吧,不然可把我叫老了。”
王真真改口:“小姨!”
王真真清醒过来,随即发现桌子整齐,她和同学的散乱书本都放的整整齐齐,一杯热水正冒着气,地面上还有水迹。
小姨解释道:“刚才看你睡的香,没忍心叫你。看你这里有些乱,随手收拾一下。”
王真真有些不好意思:“麻烦小姨了。”
女生宿舍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整洁,女孩子爱干净,确实比男孩子强一些,但这种集体宿舍,总有特殊的情况,她们自己小窝往往收拾的干干净净,可公共的部分,往往就要差一些了。比如打扫公共卫生,明明说好轮流做,总有人偷懒,久而久之都没那么认真了。
“不用跟小姨客气。你还睡不?”
“小姨,你是有什么事吗?”
王真真问道。她大概能猜到是什么事,心里也关心。
小姨这才道:“是这样的。你知道白立的病,今天下午就要会诊了。要是结果不好,他妈妈怕他受不住。你看你能不能去陪陪他,有你在,他心里会好一点。”
王真真心里其实已经想去了,但还是有为难的地方:“可是我还没请假。”
小姨道:“都怪小姨,没跟你商量。刚才啊,看你睡着,就先给学校和宿舍请假了。”
“啊!”
王真真小小的惊叹了一下,她这下就没有不去的理由了。
而且她确实是真想去。
接下来的事情,都在李晚晴的安排下进行,王真真按照李晚晴的说法,给班主任发了一个请假信息,换了衣服,出去跟宿管打了招呼,然后就坐车离开了。
去的却不是医院,而是市中心的百货大楼。
在王真真百般抗拒之下,大包小包买了好几身衣服。最后在两点钟前,赶回了医院。
白立还在睡觉,马媛媛则如热锅上的蚂蚁医院,在病房里转着圈。
人终于到了,拜托王真真留在病房里,同时勒令马宝一步都不准离开。
马媛媛亲自跑去取一份份检查报告,结果出来后,她自己一边仔仔细细的,一边跑步朝着医生办公室跑去。
检查做的很详细,有全身,有局部,是为手术做最后的准备。但是所有的检查报告都显示正常。
结果交给主治医师后,医生看过后,神色凝重,一言不发,表示他们要讨论一下。
医生让马媛媛回病房等,可她一直等在医生办公室外。
等了一刻钟左右,十几个白大褂鱼贯而出,除了熟悉的主治医生外,还有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医生。
主治医生招呼了一下马媛媛,一起去了白立的病房,十个人白大褂里外围着白立。
连马媛媛这个亲妈就被排除在外面,只能仔细去听他们说什么。
老医生发问,主治医生回答。
“今天早上查体的时候,就没有发现明显的肿块体征。”
“血液检测呢?”
“异常DNA依然存在,但典型标志物并没有出现。”
“异常DNA?做过基因检测吗?”
“家属同意,做的是最全面的。不过结果最快得明天了。”
“你一会催一下,如果结果出来,马上送来。”
老医生检查了白立的身体,摸了很久,然后招呼大家离开。
马媛媛追着问结果,老医生只安抚他不要急,还得等结果。
上周等到现在,以为能做手术,一直说要等检查结果定方案,检查结果出来了,呼啦啦来一堆人看过后,说还得等。
这种阵仗让马媛媛顿时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
她忍不住要往不好的地方想。
追着医生一直到办公室,主治医生将她劝回病房,告诉她要相信医学,要相信医生,医生跟家属一样着急。医生办公室又关上了门,马媛媛甚至趴在门缝偷听,听不到声音,可门缝望去,可以看到医生们聚在黑光灯前看底片,那底片正是白立的检查底片。这意味着医生们还在讨论白立的病情,这让马媛媛即着急又不敢去打扰。
等了半个小时,也不见医生出来,马媛媛又返回病房。
李晚晴马上安抚她,希望她不要着急,两个女人的手握在一起。
李晚晴感到马媛媛的手都在抖,而触手可及的她的肌肤,是那么的粗糙,完全不像是一个富婆的手,更像是一个农妇的手,粗糙而有力。相比之下,李晚晴的手是那么的细腻。
一直等到下午四点,一个小护士送来了一张检查报告。
正是医院等的,最后那张基因检测结果,这是上周就送检的。不过不是在医院做,而是在医科大学做,价格十分昂贵,最完整的检测需要三万多。
拿到结果后,马媛媛一边看着,一边匆匆往医生办公室跑去。但一个医生都不加了,返回旁边护士台询问。护士只能回答每个医生都很忙,这个时间点要么去坐诊,要么就是去做手术了。询问还会不会回来,护士也说不准,但大概率不会回来了。
马媛媛没有傻等的习惯,他立刻给主治医生打电话,电话倒是打通了。告诉对方检查结果出来了,问他们能不能来看看。医生说教授不在,最快得等明天了。等教授看过,他才能下结论。
马媛媛拿着检查报告,许多的化学符号她也看不懂,也没有一个明确的结论。但上面一项项异常的结论,让她无比心慌。死缠着医生念了几个结论,医生让她拍张照片发过去。照片发过去了,但却迟迟没有回音。
马媛媛又打电话,就再也打不通了。
无助,焦虑,急躁。
马媛媛拿着检查报告的手不断颤抖,她此时还不敢进病房,怕儿子看出端倪。
检查报告是一本印刷精美的册子,一共六页,一行行化学符号排列下来,后面显示着结论,但结论只有标蓝的“正常”和标红的“异常”,看到一条条标红的异常,让马媛媛觉得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实在想不到办法,他突然想到了老叔那个教授朋友,那也是一个老专家。
于是给老教授打了电话。
焦虑之下,语速很快,老教授却没听明白,最后请他将所有的检查结果带去他家,他帮忙看看。
马媛媛如同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马上返回病房,儿子已经醒了,跟王真真小声聊天,看样子状态很稳定,弟弟马宝则在床边跟女朋友打情骂俏。
唯一焦急的就只有马媛媛一人。
她故作正常,也不干涉其他人,从床底下找出了这几天来的所有检查结果和扫描底片。
回头看了一眼儿子,然后告诉她说有点事出去一下。
交代弟弟一步不能离开医院,直到她回来。
接着要了车钥匙,匆匆离开医院,奔着教授家开去。
老教授穿着拖鞋,带着老花眼镜,就在自家的日光灯下看了两眼底片,接着翻看了一遍其他检查结果。
脸色马上拉下来。
马媛媛紧张的问道:“教授,咋样?”
只见教授恨恨道:“这明明是误诊!”
“啊!”
这个转折让马媛媛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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