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伙点点头。紫金山里的一幕又浮到眼前,越诱人的东西危险越大。郑刚举起长明灯跟在赵坤后面,大伙整理好装备,背起黑包,拎起红包,一起往前走。拐了两个弯,又豁然开朗,赵坤脚步一停,像被点了穴一动不动,大家跟着站定——大厅正中,摆着一副精美绝伦的玉棺。在长明灯柔和的黄光下,散出迷人光泽。
玉棺近三米长,搁在石墩上,周身贴满一块块面砖似的玉片,透出柔润的辉泽,华美高贵得让人窒息。大家仿佛不敢呼吸,忘了一切,沉浸在震撼里。
“类似的玉棺目前只有两件,而且是修复品,一件是河北满城中山王后窦绾的,一件是徐州狮子山汉墓楚王刘戊的。这是第三件,没有任何损坏,完美无缺,无价之宝啊!”
想上前摸摸,但赵坤不走,只好站着不动。
右边反射出光泽,人群里发出几声惊叫,立即有几束光照去,浑身猛然一震——黄灿灿的金锭、五颜六色的珠宝、精美的金银器、青铜器,堆满房间。
人群里爆出“哇”一声,透出热烈的惊喜、激动,冲破平静。顿时生出“手痒”感觉,心痒、手痒,一股热血直冲脑门,关键时候人的本性暴露无遗,这种**像脱缰的野马,脚不由原地挪转、晃、抖,压抑不住。刚才大伙被玉棺震住了,此刻才注意到这间藏宝室。后面有几人想冲过去,刚冲开几步,见赵坤没动,收住脚,闷声退回去。
赵坤肯定清楚眼前的形势,他仍站着不动,钉地上似的,后面没人敢动。都感觉到什么,热烈的气氛经过短暂爆发,从沸点瞬间冷却,大伙仿佛猜到赵坤想说什么。
他转过身,对着我们,目光冰冷,沉下脸,“什么都不许拿,谁敢进藏宝室,砍下一条腿!唐老猴、王莉,管好你们的人!”
他俩弱弱应一声,紧接是死一般的寂静。估计没这话,有人能为抢宝火拼起来。光束都从藏宝室移走,仿佛不忍看;有的光束垂下、关掉,厅里顿时一暗。人为财死,靠,真体会到了。
“小不忍则乱大谋,发财的机会有的是!这只是个陪葬墓,拿上这些东西只会增加负担,要有点出息,要是触动机关更麻烦!”赵坤看着我们,说完转过身。“这个棺椁应有两层,这是外棺。内棺里除了金缕玉衣,还应该有印章,到时候就知道是谁了。”
赵坤拿出电筒仔细照着地面,郑刚把长明灯搁在石壁的一个突起处,和身边几人也拿出电筒弯下腰照着查,显然是怕有机关。郑刚照得非常仔细,手摸着敲着地面一步步往前,排雷似的,沿棺椁排查一圈,直起腰,冲我们点点头。
这棺椁摆在石墩上,在附近设机关的话,棺木也许会受到损坏。所谓投鼠忌器,死者为大,古人向来把丧葬看得重于一切,刘髆不会伤害自己吧,也没必要拿自己做诱饵。
大伙走上前,围在棺椁旁,像围着手术台。玉片摸着冰凉、顺滑,大多是灰白、青色、浅黑色,做工比较粗糙,打磨痕迹明显。
总感觉少点什么,突然想起来,立即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手机,对准棺椁仔细拍摄,早就该拍了。
“你们别以为这些玉片普普通通,没有价值。这些都是上等的和田玉,玉片对缝严密、平整光滑、颜色协调,大小几乎一致,要做成这样不知要费多少工夫!现在狮子山汉墓里展出的玉龙是塑料做的仿制品,因为用玉仿的话根本无法达到那种工艺水平。你们想想,现在的机器和工艺多先进,人不行还是没用!汉玉的刀法苍劲有力、粗犷流畅,看似简单却匠心独具、神韵盎然。现在的那些东西都是花里花俏,反而不耐看。”
赵坤又感叹几句,招呼几个人,拿出铁铲,从四面一撬,盖板一动,轻松撬起。这盖板怎么不钉住?又上去几人,手伸进缝隙,一抬,“轻点放,轻点……”赵坤边说边伸手指挥,众人把盖板小心立地上,倚着墙。
大伙伸头一瞧,果然有个内棺。棺缝间空空荡荡。以前看杂志上写过,慈禧的外棺和内棺间填满了各种珍珠玛瑙,价值百万白银,相比之下,这个要寒碜许多。
棺盖漂亮得无与伦比,漆满绛红色云纹、龙纹,两条金黄色龙泛出金银光彩,腾云而起,仿佛即将冲出板面。这种古朴雄浑的美震撼全身,像一股气传遍浑身毛孔。“汉代漆器是工艺品的典范,现在极难模仿。《天工开物》上评价‘一杯用百人之力,一屏风就万人之功’,为了华贵,完全不惜财力人力。先用生漆打底,再用油汁调颜料绘描,接着用针尖刺刻花纹,称为‘锥画’。你们看这——”他指着一处菱格纹,“这是在刺刻出来的线缝内填入金粉,产生了类似铜器上金银错的花纹效果,最后贴上金箔或银箔,所以纹样像工笔画一样精美细致。叹为观止吧!”
大伙啧啧称赞,再三感叹,口水都快流出来。能有这样一件漆盒摆在家里多好!就是把这块棺材板挂客厅墙上,也是蓬荜生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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