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客前来,煜有失远迎,吕姑娘见谅否?”
这声音自高处而来,着实是把吕玲绮吓了一跳。黄莺似乎已见怪不怪,朝上道:“二公子,你可甭吓着吕姑娘了。吕姑娘远来是客,此举未免有失风度。”
树叶哗啦啦摇动,来人自树枝上轻巧地越到了墙头上,又利索地翻墙落到地上。
他身着一身青衫,抬起头望过来。这周小侯爷比她大整整两岁,却生着一张干净清隽的脸,倒也称不上多么精致,却给人以一种如头顶皓月清风般的气质。吕玲绮将人上下打量了一番,心中总算松了口气。
好歹不太像是傻子或者残废,看这脸这身段还算是长得标致健全。
“你可不要污蔑好人。”他笑着道:“我本在树上赏月,倒是二位姑娘,为何无端惊扰了在下?”
吕玲绮扬了扬眉,“这是二公子的院子?”她举头望去,瞥见那院墙,这才反应过来,道:“是了。原来二公子住在隔壁,是我们大惊小怪了。”说着,吕玲绮便俯身一礼,“我们就不打扰二公子雅兴了。”
周煜正欲上前拦住二人,黄莺抢先一步道:“二公子深夜闯入女子闺房,是何道理?此非大丈夫所为。”
“我与吕妹妹自幼是吃一碗饭睡一张床的人,什么你啊我啊的,净是胡说八道。”周煜转头看向吕玲绮,笑着道:“许久不见,妹妹与我想象中的样子,并无差别。”
他说这话的时候极其认真,眼眸微微闪动。
算起来吕玲绮跟周煜最少也有五年没有见过了。她并不知道以前吕玲绮与他到底关系如何,但想来二人不过是年幼都不知事……但举目望去,只觉得眼前这少年真挚得让人心中一颤。
“是有很久了。”吕玲绮笑着说。
周煜点头道:“我听说绮妹来,很是高兴。”
“今日天色已晚。二公子想必还未见过侯爷与夫人,公子两三日未曾归来,想来侯爷与夫人已然在着急了。还是莫要让他们久等的好。况且大姑娘身上不大好,公子也应当前去问候。”吕玲绮笑道:“更不要提——不从正门而入,此非君子所为。”
吕玲绮正说着,忽然察觉到周煜叹了口气,“绮妹虽然模样无差确是本人,但是性格已然是千差万别了。”
吕玲绮心里暗暗叹息,她本就是半路成了吕玲绮,她怎么知道以前吕玲绮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况且她一个人身处异乡无依无靠,怎么能不谨慎些?
“吕姑娘说的是。公子也莫要不讲道理了,快些去吧。夫人等下又要训斥你了。”黄莺也如是附和道。
周煜指了指头顶月亮,道:“今夜月色正好,我本想送绮妹一份礼物,只是现下怕是不能了。”他自顾自笑笑,随后转身略一作揖,爬上墙,原路返回。
待周煜走后,吕玲绮方才进屋,喝了好几口水后方才对正在整理床铺的黄莺道:“二公子真乃奇人也。”
“姑娘许是真的不记得了。”黄莺扑哧一声,掩面笑了起来:“幼时姑娘在的时候,可是跟二公子最投机之人。他盼着姑娘来,许是也觉得,只有姑娘才真正与他两心相知罢。”
周煜比她大两岁,按照道理来说,他已经到了可以成家立业的年纪了。不知是性格使然还是如何,这人感觉总像是个半大的孩子。不过吴侯虽然人到中年,却依旧性格洒脱,感情这是遗传?
吕玲绮正想着,黄莺已然铺好了床铺,道:“姑娘可以准备歇息了。”
吕玲绮心中愈发觉得好奇,只好点了点头。一日舟车劳顿,着实是让人有点撑不住。和衣躺下后隐约能听到风声阵阵,似乎隐隐有微弱的琴声传来,吕玲绮就着这一片宁静沉沉睡去。
一夜无话。次日一早,吕玲绮醒来之时天色尚且微明。这时她是真真切切听到门外有琴声凌凌,让人觉得犹如在山谷之中,似能听到流水潺潺之声。
她约摸着是周煜在弹琴,在墙根处寻了个好落脚的地方,借力爬到了墙头上。
这墙造的确实不高,且墙头平坦,约有五六寸宽。吕玲绮果然见周煜坐在院子里廊下弹琴。他仍穿着昨日青衫,似乎并未发觉墙头上多了一位客人,兀自沉醉于一曲当中。
待到一曲终了,周煜方才抬头,笑看着吕玲绮道:“隔墙偷窥,不从正门而入,此非君子所为。”
吕玲绮见他拿昨日的话来反驳自己,也没在意,只道:“二公子正年少青春,却曲中隐有低迷哀怨之意,这可不大好。”
“我虽年少,但已然有物是人非之感。”周煜轻轻拨弄琴弦。
吕玲绮犹豫了片刻,随后道:“二公子,我与你说一秘密。”
“但说无妨。”
吕玲绮斟酌道:“我不是吕玲绮。”
周煜略一扬眉,露出了一个故作吃惊的表情。
“你不信我?”吕玲绮道:“我真不是她。我不记得你与她幼时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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