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一片阿司匹林服下去不久沈魏风终于在缓慢解除中的头痛里和逐渐退去的高烧下沉沉睡了过去。
病中的休息是湿重的,像吸饱了水的一块毛巾,沉甸甸的不容易拿起来,然后堵住了耳朵,蒙上了视听,一切现实中的声响和走动就都落幕了,静谧地失踪了。
没了真实世界的牵绊,精神便可以获得暂时的自由,在梦里,或者在意识里,放放风,缓口气,或者大力痛哭落泪,都是被允许的。
对于沈魏风来说沉睡过去最大的诱惑就是有可能看到他的小晚。
每次他在半梦半醒间能见到的只有苏筱晚的一角容颜,他触碰不到她。
可原本她是该在他的怀里的,他想再度抱紧她,这一生都不再放手,哪怕是在梦里。
但今日的梦里是一片黑暗,不过他明明记得睡前窗外还挂着刺眼又无力的太阳,可这时,他心可以自由的梦里却伸手不见五指!他往前走着想着要到那光明的地方去,也许那里有他的小晚,她脸上有血迹,有伤痕,身上的大衣倍显零落,柔软的长发被风吹得纠缠在一起,他看着她这个样子心都要碎掉,他要去救她,为她抚平伤痕,理顺她的长发,带她回家。
迷途的燕子总要归巢,在外面徜徉了这许久,他们总要有个安身立命之所。
但这黑暗是无尽的,怎么走也走不出去,沈魏风带着沉重的呼吸迈着无论如何也快不起来的步子遍寻苏筱晚不着。
突然茫然中一只手在黑暗里伸了过来,先是抓住了他的胳膊,然后整个人就倒在他怀里,温柔而低声地喊着他:魏风,我在这里,你怎么才来?
一阵欣慰立刻袭上了他的心头,他赶忙怀抱住她,轻抚她那长发和肩颈,却在肌肤触碰到的一刹那猛地醒转过来……
梦醒后沈魏风怀里并不是空荡着,在逐渐昏暗的天色里,在几乎没有光线的这间卧室中,周楚凝坐在他身边,侧身斜枕在他的胸膛上,两只胳膊绕在他的肩膀与脖颈间,一只手轻抚着他的脸颊,带着她胸口均匀的呼吸让那如绕指般的柔情渐渐攀爬至他的领口……
「周楚凝!」沈魏风哑着嗓子用力推开了她,努力挣扎起了身,止不住高烧退却后的眩晕感一层层扑打上来,一只手臂在身后支撑着,竭力忍住自己心里的怒火。
周楚凝被如此用力一推人反倒借力稳稳地坐了起来,她上身这件米白色圆领宽松的羊绒衫落了半边肩头,身体上突然的紧张导致一条笔直的线条从她下颌直掉进锁骨,略显急促的喘息未定,周身也散着淡淡的怒气。
她是不敢跟沈魏风为这种事生气的,首先她不占理,过去那许多年里她连沈魏风身边都近不得,今日绝对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虽说这一推伤了她做女人的自尊,但好在她认为这也没什么可伤心的,眼前的这个男人只不过暂时不需要女人,为这么一次难过也太早了,他早晚是她的,早晚!….
不过,这场你情非我愿的短暂的肌肤之亲就这样被沈魏风一把推开了,也在一时间给了周楚凝一个小小的教训,让她明白至少此时的沈魏风不是她可以拿下的,她想真正取代苏筱晚在沈魏风心里的地位可谓难如登天,她也许能攻下沈魏风的一城一池,却不可能占领他全部的内心,甚至连此时他的身体都她触碰不得。
尴尬中,周楚凝终于起身穿衣离去,带着些许尴尬和一层薄薄的怒气回家去了。
长靴高跟落地,「噔噔」直封进电梯。
沈魏风长舒一口气,这才再度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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