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微臣愚见,既然把嫌疑指向宫内,那主谋应该就不在宫内。能做到不留痕迹,如此缜密,何必再卖破绽给路将军呢?除非是刻意为之。”林玄素还是认为主谋在宫墙之外,而杀死孙茜最直接的打击是陛下。
根据路溪亭的描述,当时刺客的人数是他所带的侍卫数目的两倍,都是好手。幕后主谋可能根本就没想过会失手。那箭簇嵌进马车横梁半寸,若不是用的木材格外结实,完全可以射穿。再加上路溪亭当机立断,对刺客直接杀无赦,这才让孙茜有机会活着进洛阳城。
而使用大内制造的箭簇,也许只是计划失败后的后手,扰乱视线而已。
至于赵妃,她的二皇子还没有被册立为太子。在没有立储的前提下,皇后有三皇子,大臣们就不会考虑赵妃的孩子。陛下要是在接连的打击之下,有什么不测,她并没有任何好处。
他不能确定主谋是谁,但是,一定是对皇位有觊觎之心的人。比如卫王陈斐,燕王陈蒙这些上一届夺嫡失败的王爷们。
林玄素不能直接明说,只能暗示:“娘娘如果真的想不起来跟谁结怨,非要杀之而后快,也可以想想,如果你不在了,会产生什么后续,谁的获益最大。有时候杀人,并不需要仇恨,只要利益足够大。”
孙茜并不急于反驳他的观点,每个人分析案情的思路不同。宫内有路溪亭看着,林玄素也只需要盯着宫外即可。内外都有人注意,陈沐也在重华宫加派了人手护卫,这段时间,她应该是安全的。
“那就有劳林大人费心了。”孙茜没什么特别要嘱托的。人生有时候就是这么无能为力,明知道是谁恨不得自己死,还要一步一步地找证据证明。
林玄素没什么好问的,就抱着卷宗告退。
孙茜一个人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如果真的死在乱箭之下,那么谁会为自己伤心落泪?谁会成为最大的受益者呢?
她的好姐妹封彩彩一定会大骂她无用,然后哭着给她上坟,烧很多很多的纸钱,金元宝,草扎的仆人之类的。最后动用她所有的势力,为她复仇。
体弱多病的陈沐可能会被刺激的晕倒,醒来后下旨,将棺材葬在皇陵,让文官们写几篇哀悼的祭文烧了,就继续早朝跟他的大臣们博弈。
陈恪,那个还没断奶,就被送出宫的儿子,还没来得及见一面就天人永隔了。也不必惋惜,做封彩彩的儿子,要比做贵妃的儿子要自在的多。
至于受益者?孙茜自认为自己不争不抢,没有碍着谁的财路官途,她的死,并不会让谁获益。
她离开洛阳六年,加上住在行宫的三年,前后九年时间都属于没有任何作为,有名无实的贵妃。无论是与前朝,还是对后宫,她的活着,也就是吃几口饭,跟死了没什么差别。
他们要通过她的死,算计谁呢?
谁有这个胆色,这个能力,冒着诛九族的风险去杀一个徒有虚名的贵妃来搅动洛阳呢?
此时,薛砚过来问她:“娘娘,床铺好了。您还午睡吗?”
孙茜摇了摇头,哪里还睡得着。在岭南那儿吃饱了,往软榻上一躺的悠闲日子,再也不会有了。
洛阳,是一个会搅碎一切的巨兽。看似繁华,那繁华的底下,是无数的落败者的尸骸枯骨堆积起来的功绩,是血流成河滋养的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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