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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龄堂不是城里最大的医馆,却是最有名气的医馆。远远一站,便能瞧见它门上挂着的匾额,上书:悬壶济世。
这匾额乃是当今皇帝的叔父奕王亲赐的。
如此莫大的荣耀,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毕竟,这九龄堂不是别家医馆能学得来的,亦是敢学的。
光是那乌泱泱站满门口的人便不是别家医馆能盼得来的。
因为,别看每天在九龄堂排队看病的人是一撮一撮成一堆,架子上的药材是一抓一抓成一包,却是依旧赚不了什么钱。
在九龄堂看病的多是穷人,拿不出钱来。
可九龄堂依旧给他们治病。
这不仅仅需要情怀和毅力,还需要莫大的财力支撑。
更何况,九龄堂已经屹立了四十余载,有好事者计算,这期间起码得耗费半个国库。
可谓是医治病者无数,仁心仁术世人皆知。
据说,童九龄刚出师的时候,曾经说过一句后来名扬四海的话:“吾之力微若星子,虽不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然愿以一手妙手回春术,勿言病者贫富,皆医之。”
奕王得知那叫一个感动啊,自己管辖的境内出现一个如此医者仁心的大夫,不仅有着安稳秩序的作用,而且能成为一块响当当的金字招牌。于是大手笔送来一块小叶紫檀雕刻的匾额和纹银千两,跟风者随之仿效。
是以,九龄堂起初是极其有钱的,这体现在它的布局上,譬如它的桌椅是用鸡翅木打制的。
小宋坐在鸡翅木椅子上觉得有些不安,毕竟自己给石掌柜当一辈子的伙计也挣不来这张椅子,当然最重要的是,面前给他把脉的大夫是童九龄,只听他说:
“惊吓过度,回去叫师弟给你抓副安神药煎水服下。”
童九龄的师弟便是小宋那铁公鸡石掌柜。
同样是一个师门里出来的,这师兄弟之间的差别咋就这么大呢!一个视金钱如粪土,一个恨不得躺在粪土里!
悲愤!
“童师伯你看看这个……额,小乞丐,她没钱……”小宋结巴道。
童九龄捋着花白的长胡须笑道:“师弟又给我招揽病患了。”
“那童师伯我先走了。”小宋尴尬不失恭敬地离开。
童九龄小心地拆开布条,力度轻柔地捏起陈妙妙的掌心,眯起眼睛仔细观察一番,问道:“可是被火烧伤的?”
陈妙妙装起聋哑人,左手指了指耳朵和嘴巴,然后摆摆手。
“只是有些奇怪,一直渗着血。”童九龄面无波澜,没有同情也没有鄙夷,“阿肆,你过来坐诊。”
正在抓药的少年闻言说了声知道了,不疾不徐地用纸包完药材递给病者,然后才来坐诊。
那坐在椅子上等待了一会儿的病者脸上并无不耐烦之色,平淡地说起自己的病症。
末了,问少年:“后天可是你跟着车队去漠川?”
少年把完脉,一边写着方子一边回答:“师傅叫我去漠川给一故人送药,自然是要跟去。”
“我家小姐这次也去漠川,她见着你怕是要分外欢喜。”
“方子写好了,你拿去石记药铺捡药吧!”少年假装咳嗽两声,“项叔你莫要乱说,坏了你家小姐的声誉。”
病者项叔面上带着淡淡的笑意,陈述道:“这可不是我乱说。”
“好了好了,你快走吧,还有病人等着呢!”
这便是轰人走了。
项叔望着少年脸上的羞红,十分不厚道地笑了,然后又拧眉道:“你给我在这里抓药吧,和石记药铺的价钱一样。”
“不行不行,这是规矩。无钱医病者在九龄堂抓药,有钱医病者去石记药铺抓药。”少年不再理会他,朗声道,“下一个。”
项叔走出九龄堂,仰头看着碧如洗的长空,心中破口大骂道屁的规矩,还不是童九龄这个做师哥的照顾师弟的生意。
偏生那石掌柜还不领情,但凡是从九龄堂拿了药方的人,他都会摆出一副棺材脸以示。
像他这种常出远门的人最是忌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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